故事：結(jié)婚許久兒媳婦都沒懷孕，得知真實原因的婆婆大發(fā)雷霆

本篇內(nèi)容為虛構(gòu)故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1

杭州的市花是桂花。滿城飄香的季節(jié)，植物園，滿覺隴，西溪，杭州人全城出動，攜家?guī)Э?，圍坐在桂花樹下，喝茶聊天。外地人見了，嘖嘖羨慕，說你們杭州人真會玩。

杭州人喜歡桂花，會做各種桂花食品，糖桂花，桂花年糕。老杭州人把喜糖不叫喜糖叫桂花糖，還有句俗語叫“大親娘，桂花香”。那是他們把鐘愛的女兒取名叫桂花，小桂花長大嫁人了，就叫大親娘，如桂花般安靜芳香。

杭州女人叫桂花的多。說個真實的笑話：芙蓉池巷口的井邊，女人在洗衣，淘米。有外人過來打聽桂花住哪兒，女人們笑著說：“你找哪個桂花，我們這兒就有三個桂花?！蓖馊诉B連稱奇：“大理也不過五朵金花，你們巷子里就有十個桂花嫂?！?/p>

他說十個桂花嫂真說少了。光我們墻門里就有三個桂花，按輩分分別為：桂花姨，桂花嫂，桂花姐。

桂華姨嫁過來有十多個年頭了，嫁過來的時候叫桂花嫂，那年有了新娘子桂花，她就榮升姨了。她說自己是多年的媳婦熬成婆，她生的是女兒，也成不了婆，她說的婆還有另一層意思。

桂花姨是建德人，娘家姓陳叫陳桂花。那時候內(nèi)河航運杭州到建德有一班船，張師母家二兒子在航運公司開貨船，一周開兩趟，杭州到建德，過一晚，第二天回來。桂花是當(dāng)?shù)毓╀N社的，每天工作來往，兩個年輕人就好上了。

張家老二，開著船，也把當(dāng)?shù)仄凉媚锝o拐到了杭州。張師母當(dāng)然不樂意了，沒工作，沒戶口，將來生個孩子戶口也得跟著媽，一家子兩個沒戶口，沒票證，都得吃黑市。

這老二是張家三個兒子里最老實的一個。張師母一口咬定是建德那個狐貍精使壞。她一面強(qiáng)硬，堅決不同意這門親事，一面托人四處給兒子張羅相親。她知道二兒子一向聽話，不敢頂撞母親。

張師母以為吃定了二兒子，誰知道一向聽話的二兒子，逆反起來十頭牛也拉不回。死活不肯去相親，實在拗不過，勉強(qiáng)去也是死樣怪氣的，把個姑娘氣得扭頭就走，回去就抱怨介紹人。這一來二去，就算張師母面子再大，也沒人敢給她二兒子介紹了。

張師母氣啊，把二兒子叫來，動用家法，讓兒子跪下，伸出手來。她拿出竹制的量衣尺打在手心上。這一回不管用，張師母打一下問：“你認(rèn)不認(rèn)錯？”

二兒子說：“我不認(rèn)錯?！?/p>

張師母再打一下問：“你和那個狐貍精斷不斷？”

二兒子說：“要我和桂花斷了，我就不娶媳婦了，打一輩子光棍?！?/p>

二兒子被逼急了，只能說：“媽，我不能對不起桂花，我和她已經(jīng)有關(guān)系了?！?/p>

“作孽啊，你個逆子?！睆垘熌傅某咦优e在半空中，手一發(fā)抖，輕輕地落在地下。她是個心善的人，既然到了這地步了，再不情愿，也只能認(rèn)了這門親，要不毀了人家姑娘一生。

張師母這媳婦娶得那叫憋屈，婚禮就簡簡單單地在墻門里辦了兩桌?；槎Y上別人夸新娘漂亮，真像杭州的桂花般素雅，她撇著嘴說：“鄉(xiāng)下地方哪來桂花，有的也是菜花，竹花?！?/p>

男方婚禮的第二天，新人和張家長輩等一行人就到了女方家，在女家也要辦一場婚禮。沒想到女家的婚禮非常隆重，是許久不見的水上婚禮。

這水上婚禮是新安江的九姓漁民的傳統(tǒng)婚禮。只是把陸地上的程序搬到了船上，由接親船，送親船，利事嬤嬤（喜娘）等組成，不同的是拋新娘。

按照規(guī)矩，新娘是不能帶上娘家土。接親男船和送親女船也不能碰撞，要不婚后磕磕碰碰的。接親時，新娘由娘家舅舅背著，告別父母后，在船頭，舅舅用力把新娘拋到男方船上，男家長輩就利索地接過新娘。因為拋新娘是個技術(shù)活，后來就演變?yōu)樾履镒幼谙才枥镞^去。

張家一行人到了陳家，陳家人很熱情地接待了親家。婚禮的這天，男方家的人被安排坐在一條大彩船里，行馳到水面開闊的地方時。只見另一條烏篷船披紅掛彩遠(yuǎn)遠(yuǎn)駛來，向彩船逐漸靠近。新娘子陳桂花穿著大紅的西服套裙站在船頭。

兩條船靠近了，新娘船上四個壯漢，抬出大紅的喜盤。桂花抬腳坐進(jìn)喜盤里，四個壯漢抬了起來，一看男方的船上沒接應(yīng)，兩個大漢又跳到男方的船上去，把新娘子接了過去。

喜船就在湖上行走，一共要過九九十八個灣。每過一個灣，喜船上就會吹吹打打的，煞是熱鬧。

這場景，別說張家人目瞪口呆，連本地人也少有見過，岸上有不少看熱鬧的人。那個隆重勁，好像是領(lǐng)導(dǎo)干部下鄉(xiāng)視察。張家人說，要不是陳家在農(nóng)村，也算是大家族，瞧這婚禮的架勢多氣派。

陳桂花嫁過來也有三個月了，肚子還不見動靜。這讓張師母納悶了，她帶著兒媳婦，以調(diào)理身體為名，去找她認(rèn)識的婦科老中醫(yī)。

老中醫(yī)讓張師母在外面等，讓桂花到里間去診斷。過了一會兒，老中醫(yī)出來，悄悄地對張師母說：“你家二小子咋回事，媳婦還是圓身子?！?/p>

“這不可能?！睆垘熌柑岣吡松ぷ樱铧c脫口而出“他們結(jié)婚前就一起了”。

老中醫(yī)說：“我診斷的十有八九是這回事，你回家調(diào)教下兒子，保證一個月之內(nèi)懷上?！?/p>

張師母回家后，氣呼呼地把兒子叫到一邊問：“你結(jié)婚前說和桂花有關(guān)系，到啥程度了?！?/p>

兒子吞吞吐吐地說：“就是親了她的嘴?！?/p>

“就這些？”張師母哭笑不得。

“這還不夠？我可嚴(yán)重多了?！倍鹤永碇睔鈮训卣f。

張師母嘆了口氣，人家沒叫錯，自己的二兒子就是二木頭。有些話，當(dāng)母親的也不好說，她就把結(jié)婚的小兒子叫回來。

小兒子是個滑頭，小小年齡就談戀愛，女朋友換了好幾個。張師母怕出事，就催著他早早結(jié)婚。小兒子雖然比他哥小三歲，都當(dāng)上爹了。

張師母含含糊糊地說：“三子，你滑頭，就教教你二哥，也讓他早點抱上兒子。”小兒子一聽就知道，拉著二哥去喝酒了。

一個月后，桂花果真懷上了。張師母自然是歡喜，變著花樣做好吃的給調(diào)養(yǎng)。張家的小兒媳婦不滿了，她噘著嘴說：“我給張家生孫子的時候，也沒見婆婆這巴結(jié)，誰知道懷的是丫頭還是小子，再說生出來也是農(nóng)村戶口?！?/p>

張師母說：“你懷孕的時候，我啥時候虧待過你，吃的喝的哪一樣比桂花少了，再說都是我張家的孫兒，管他戶口不戶口的。輕點，不要讓桂花聽見，她雙身子，脾氣大?！毙∠眿D不吭聲了。

墻門里的人，在桂花嫁過來一個月，就知道了她的厲害。

墻門里天井小，開太陽的日子，總是曬滿了衣服。那天許大炮在大發(fā)脾氣，曬在中間的桿子上，他避都避不過?！澳惆雅说囊路裨谥醒?，是不是要觸我霉頭。”

張師母叉著腰，讓他撿起來，洗干凈。兩個人就鬧得不可開交。

許大炮一下愣住了，不知道怎么接口，只能悻悻然地說：“哪家的新娘子這么沒規(guī)矩，婆婆沒說，媳婦就應(yīng)聲了?！惫鸹ㄟ€要上去說，張師母攔住了她。眾人笑著說：“十二店王遇到九斤姑娘了，沒話說了?！?/p>

桂花這一出，讓張師母又驚又喜。喜的是，桂花總算讓她在許大炮面前出了口氣，驚的是，二兒子生來老實，怕被媳婦壓著。

好在桂花也不是嬌氣的人，除了開頭幾個月害喜，后面家務(wù)活都搶著做。她也是個麻利的人，做的活婆婆也看得上眼。閑下來，還給毛毛頭打毛衣，順帶著，把老小的兒子的毛衣也打了。誰讓小媳婦啥都不會做。

桂花生了女兒，張師母略有不快，臉上卻笑瞇瞇地說：“女兒好，女兒好，先開花后結(jié)果?！?/p>

桂花知道，她沒有杭州戶口，又生了女兒，在妯娌中總最不待見。

可她也是要強(qiáng)的人，她在供銷社做過，就把大米，油，豬肉倒騰過來，把杭州的燈泡，螺釘，化纖布等倒騰到農(nóng)村，一月回趟娘家，賺點差價。過年的時候，她帶來的山核桃墻門里每戶一斤。這幾年下來，既有了人緣，又有了收入。

張師母在居民區(qū)拿來紙盒，桂花就在家里糊紙盒。她糊的紙盒又快又好，比機(jī)器還平整。廠長說：“要不是陳桂花沒杭州戶口，真想把她招進(jìn)廠里?！边@樣一晃就六年過去了。

那年，張師母得到了小道消息，公交公司12路線要招個售票員。12路公交線是市郊線，周邊有大型重工業(yè)廠，還有鋼鐵集團(tuán)。鋼廠男工多，說話重口，有時要他們出示月票，把女售票員都?xì)饪蘖?，誰也不愛跑這條線。

公交公司的領(lǐng)導(dǎo)就想招個臨時工，做得好再轉(zhuǎn)正。張師母托人把桂花安排進(jìn)去。桂花跟著師傅跑了幾次后，就獨立當(dāng)班。

鋼廠的小伙子，欺負(fù)她是新人。上車的時候，喊聲“月票”就往里走。桂花攔住他就說：“請出示月票。”

小伙說：“看我的工作服，就是月票，你是新來的嗎，不認(rèn)識?！?/p>

“我不是你廠里的人，我是售票員，只認(rèn)月票，不認(rèn)工作服。沒有月票，就買票，年紀(jì)輕輕的，逃票可不行?！惫鸹▍柭曊f。

小伙子說：“我忘帶月票了，明天給你看?！?/p>

“沒帶月票，就是要買票，你去電影院，沒帶票也不可以進(jìn)去?！?/p>

說話間，到站了。桂花開門，關(guān)門，買票，一套程序下來?？罩c，她又走到小伙子身邊，嚴(yán)肅地說：“到哪兒的，請買票?！?/p>

小伙子就揮揮手中的月票說：“大姐，你看著，月票?！?/p>

桂花說：“你是現(xiàn)在才出示月票的，已經(jīng)坐了一個站，兩分錢，請買票?！闭f著，撕下車票塞到小伙手里。

“大姐，你有沒搞錯，我有月票的。”小伙大聲說，旁邊的人也起哄著。

桂花指著車廂里的字說：“‘上車請出示月票’，你坐了一個站才拿出月票，前面一個站白坐了?！?/p>

小伙掏出兩分錢扔給桂花，起哄的人轉(zhuǎn)而又去起哄小伙了。

潑辣的陳桂花在12路車上顯示她的專長，做得如魚得水。車隊領(lǐng)導(dǎo)都夸她。一年后，她從臨時工轉(zhuǎn)正。她和女兒的戶口也都上來了。女兒順利地進(jìn)入小學(xué)讀書。連婆婆張師母也對她刮目相看，媳婦里排在第一位了。

讓桂花得意的事情是，她不但和鋼廠的小伙子們友好相處，還給墻門里的許大炮家的二小子帶個媳婦回來。她也從桂花嫂榮升為桂花姨。

2

桂花姨給許家老二介紹的姑娘叫王桂花，鋼廠宣傳隊的，出生知識分子家庭，長得也漂亮，也不知道她有文化的父母咋會給她取這么接地氣的名字。據(jù)說她出生的時候，正好是家里的桂花樹第一年開花，當(dāng)然，她爸爸的說法是桂花叫得響，院子里叫一聲，華家池都能聽到。

王桂花的爸爸是農(nóng)大教授，住的是華家池邊上的小洋樓，家里有兩棵桂花樹。這桂花名字叫不叫得響不知道，只知道王教授的女兒比王教授名氣還響亮。

自從桂花出生后，人家和他打招呼就從王老師變成了桂花爸了。知識分子里，這么接地氣的名字也只有王桂花，人們也干脆土得掉渣地開起玩笑。

王桂花家的桂花樹開的時候，總有調(diào)皮的男生爬到桂花樹上，搖著樹枝。濃濃的桂花碎金般地紛紛落下，撒下一地金黃。男孩們一面搖，一面唱著：“王呀王桂花呀，王呀么王桂花?！?/p>

桂花躲在房里，氣得抹眼淚，抱怨著爸爸：“都是你給我取的名字，人家都笑話我?！毙∧泻ψ约合矚g的姑娘表達(dá)喜歡，就是捉弄她。

很多年后，在一次同學(xué)會上的真心話大冒險中，寫到“小學(xué)時，你暗戀的女生”時，所有的男生都寫了王桂花?？墒悄菚r候，王桂花可恨死他們了。

王桂花高中畢業(yè)進(jìn)了鋼廠工作。她長得漂亮，又學(xué)過舞蹈，直接進(jìn)了廠宣傳隊，平時在廠辦當(dāng)個閑職秘書。在鋼廠她的名氣倒比廠長還要大，廠內(nèi)廠外都知道王桂花。

連她上了12路公交車，車上的男青工，不管是不是鋼廠的都會擠眉弄眼地唱：“王呀王桂花，鋼廠一朵花?！比堑猛豕鸹ㄖ荒ㄑ蹨I。有桂花姨在，小伙子就不敢調(diào)皮，知道吵架可比不過桂花姨，她可以從起點吵到終點不重復(fù)。

一來二去，桂花姨和王桂花熟悉了后，才知道姑娘原來還沒對象，真是陽春白雪曲高和寡。

其實王桂花一進(jìn)杭鋼，身邊從來不缺乏追求的人。和以前調(diào)皮的男生愛捉弄她不一樣，這些男青工表現(xiàn)的方式是寫情書。

12路車沿線的重工企業(yè)的工人，反而有細(xì)膩的心，可能是火紅的生活激發(fā)了他們的詩興，他們組成了一個“十二路詩社”。詩社的成員無一例外的都給王桂花寫過情詩，也許他們寫得熱情洋溢，把自己感動得熱淚盈眶。

對于在書香門第長大的王桂花來說，卻覺得太幼稚了。她從小就讀普希金的詩，所以收到信后，看也不看，直接放進(jìn)抽屜里。結(jié)果就有好事者，把那些信給偷出來，給傳出去了。

如此一來，那些寫詩的人再不敢追她了，一來二去，追她的人都已經(jīng)結(jié)婚了，新來的毛頭小伙又太小了，王桂花轉(zhuǎn)眼25了。

桂花姨這幾年下來，和王桂花也熟了，激起了她做紅娘的心，想來想去，就許家二小子合適。

許家老大中專畢業(yè)進(jìn)了工廠，按規(guī)定老二就得去農(nóng)村。許大炮就讓兒子讀了高中。高中畢業(yè)后的許二子去了趟臨平外婆家，回來后就戴上了眼鏡，人也文氣得多了，不再和一些混小子打打鬧鬧。

他好歹也是讀過書的人，在居民區(qū)里可以幫著寫寫，畫畫，出出墻報，組織老人、小孩開會什么的。幾年下來，許二子總算拿到了留城卡，招工進(jìn)了百貨商店工作。

因著他戴著眼鏡，斯斯文文的樣子，還有在居委會幾年幫忙下來，寫得一手好字，他直接進(jìn)了商店的工會工作，出出板報，布置櫥窗等等，倒是又清閑又光鮮。

商店里女營業(yè)員多，其中也不乏長得漂亮的。許二子，白白凈凈，雖然是新員工，好歹也是科室工作，喜歡他的姑娘也很多，可是他一個都看不上。

幾年過去了，那些姑娘們都嫁人了，他還是孤家寡人一個。眼看過了25，就直接奔三了，許師母急了，連許大炮都按不住了，悄悄地托人介紹。

桂花姨想把王桂花介紹給許家二子，掰著手指頭盤算了下，兩人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墒撬驮S大炮以前有過過節(jié)，雖然后來也和鄰居一樣，有來有往?？墒沁@次，她可不想觍著臉，去做媒，就怕許大炮說：“我家二子追他的姑娘可多著呢?！?/p>

桂花姨想了想，還是從年輕人這著手，讓他們自由戀愛。那天，剛好鋼廠有個演出，王桂花自然是報幕員和舞蹈演員。她問王桂花要了兩張票，就找許二子一起去鋼廠俱樂部看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