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胡曉云的生日。
她特地叫上平時要好的朋友閨蜜,一大幫子人一起吃飯,之后在KTV 訂了包房唱歌。
好友們紛紛過來敬酒,嘻嘻哈哈的很熱鬧。
男友周凱替她喝了不少,但神志還算清醒。
“怎么樣,老婆,我夠意思吧?”他笑著對她悄悄說。
胡曉云很喜歡看他的笑容,平時略顯蒼白的面容上浮出兩個酒窩,嘴角一勾,略帶頑皮的樣子,就像上學時班里成績不好,但是籃球打得最棒的帥氣的體育生。
他們倆正在竊竊私語,有個男人端著一杯酒走過來。
“曉云,好久不見,”這個高個子男人友善的笑著問候,古銅色的臉上,一雙眸子黑白分明。
“啊,你好?!焙鷷栽朴悬c遲疑的回應,她在想,這是誰?為什么自己一點印象也沒有。
她的遲疑被男友看在眼里,剛才還和風細雨的臉上,笑容頓時就掛不住了。
看著周凱的眉毛一點點下沉,胡曉云來不及再揣測敬酒男人的身份。
她立刻抓住男友的手臂:“走,我們先出去!”
周凱和她來到門外,果不其然,他立刻甩開她的手:“那男的誰???”
胡曉云心里也有些煩躁,因為這種情況發(fā)生不是一兩次了,只要有不熟悉的異性接觸她,被男友知道了,他就會不分青紅皂白,立刻發(fā)火。
為了不在朋友面前丟面子,她只好在他爆發(fā)之前拽他出來。
“我也不認識啊。”她無奈地說。
“哈,你看他對你的態(tài)度,笑得那么曖昧,你敢說你們不認識?”周凱一點兒也不相信。
胡曉云很難堪,就是不認識啊,還能解釋什么呢?
“我沒撒謊,真的對那個人沒印象?!?/p>
她看了一眼包房里,有的朋友正透過玻璃向她揮手,她沖里面微笑著點點頭,轉過來看著男友:
“今天是我的生日,朋友都在這里,你不會讓我這么沒面子吧?別糾結了,走吧,我們進去唱歌?!?/p>
周凱看了她一眼,嘴巴抿了抿,心不甘情不愿的跟著女友進去了。
胡曉云松了一口氣。
之后她無論是點歌,唱歌,和朋友寒暄,都盡量遠離那個“敬酒男”。
但是,當她出去上了個廁所回來的時候,卻正好在門口撞見了這個高高瘦瘦的“不明人物”。
“曉云,你真的不記得我啦?”他又笑起來,熱情的再次對她說。
“你是?”胡曉云其實也很好奇。
“我是張哲啊!”他揭露答案。
初中的時候,閨蜜楊華華一直暗戀班里的一個男生,美術課代表,畫畫很有天分。
到了初三,他就轉學去了另外的學校,據說是為了進修繪畫,之后就再也沒有見過了。
沒想到曾經那個臉蛋比女生還白嫩,文文弱弱地張哲如今變得又高又壯。
“哎,你怎么會......”畢竟是很久以前的同學,怎么會來到她的生日宴會上,她不可能邀請他呀?
“是楊華華讓我來的.”張哲說:“上次我們幾個朋友一起合辦一個畫展,聯系承辦展覽的公司,沒想到就是她來接待的我們?!?/p>
“哈哈,真的嗎?這么巧。”胡曉云樂了。
華華這個丫頭,單身這么多年,終于等到學生時代的白馬王子了,她真替閨蜜高興。
張哲撓了撓頭,也嘿嘿笑起來:“所以說就是緣分嘛?!?/p>
他們兩在這里續(xù)上了舊,雖然是很正常的同學相認,但是在玻璃門里的周凱看起來,可就沒那么簡單了。
女友口口聲聲說不認識的男人,現在卻和他在門口聊的火熱。
“可惡,當我是死的嗎?”他低低的念了一句,歌房里的音響很大聲,沒有人聽見他的話。
等胡曉云反應過來,周凱已經一把拉開包房的門,一拳打在了張哲的臉上。
張哲沒防備,被一拳打中了額頭,他下意識反手就是一拳,把周凱打退了好幾步。
本要再次攻擊制服發(fā)瘋的對手,卻看見人群中胡曉云羞憤難當的臉色,張哲愣了愣,被再次沖過來的周凱又一拳打中了嘴角,血頓時流下來了。
那一天胡曉云在朋友面前把面子丟的很徹底,她覺得再也沒有臉去見任何人了。
張哲最后沒有追究周凱的刑事責任,如果不是胡曉云不停的道歉的話,他大可以把周凱送進派出所。
“實在是對不起,張哲,這個,醫(yī)藥費我會賠償的,真的很抱歉!”
胡曉云對著張哲不停的說,就差鞠一躬了。
她是真的羞愧,對自己的男友又氣又恨。
張哲一邊用手輕輕碰了碰醫(yī)生已經處理過的傷口,齜牙咧嘴了一下,但是他還是寬厚的說:
“嗨,這點小傷也不算什么,你不用和我道歉,只是我不明白,你男朋友到底為什么打我?”
是啊,為什么呢,說來是在荒謬。
“可能,”她皺了皺眉頭,顯然也覺得難以說出口:“是因為他太在乎我了,所以吃醋了吧?!?/p>
“哈?”張哲夸張的吸了一口氣:“就因為你和我隨便聊了一下天?他就打我?”
好吧,這種解釋聽來更不值得原諒了。
但是胡曉云沒有撒謊,她只能這樣解讀周凱每次的失控。
因為這樣的事發(fā)生,也并不是一次兩次了。
周凱早就沒事人一樣回家了,胡曉云一肚子氣回去之后,發(fā)現他已經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身上散發(fā)出陣陣酒氣。
“喂!”她踹了一腳醉鬼,而他并沒有反應。
一屁股坐在床邊,胡曉云看著男朋友,只覺得疲憊。
和比自己小六歲的男人交往,她不是沒想過這些隱患。
他的天真,幽默,時常冒出來的浪漫點子,都讓她找到初戀般的感覺。
可他的幼稚,沖動,不肯承擔責任,又令她頭疼不已。
胡曉云離婚之后遇見周凱,來自一次交通意外。
剛拿駕照不久的胡曉云在紅綠燈時剎車不及時,不小心撞到前面一輛豐田轎車。
聽見窗外“砰”的一聲悶響,她心想“糟了”。
周凱第一次見到胡曉云,她滿臉不好意思的查看他的車尾。
抬起頭,一張豐潤白皙的臉,著一點淡妝,身姿窈窕,帶著小婦人特有的風情。
“真是不好意思,我剛拿駕照。”她的臉泛起紅暈,聲音悅耳動聽。
不知為什么,責怪的話就說不出口了,周凱輕咳一聲:“那什么,沒事兒,我起步也晚了,走保險就行?!?/p>
周凱那天穿著一件白T恤,淡藍色牛仔褲,棱角分明的臉上一雙眼睛仿佛帶電。
胡曉云一看見他的眼神,心里一突,臉就紅了,然后看見周凱一笑,兩個酒窩沖淡了眉宇間的淡淡的憂郁氣質。
他們倆對彼此都是一見鐘情。
但是戀愛的激情之后,回歸生活的平淡,兩人都覺得一切沒有那么簡單。
胡曉云后來才知道,周凱雖然比自己小六歲,但是也已經結過婚,并且有一個4歲的孩子了,交由他的父母在帶。
而周凱,28歲的大小伙子,竟然沒有自己的工作,仗著父母開了幾家連鎖藥店,整天吊兒郎當。
“你好歹這么大了,也不能靠著父母一輩子吧,自己也要做點事啊?!辈恢挂淮?,胡曉云苦口婆心地勸告他。
“噢噢噢,知道了?!敝軇P就像面對媽媽的嘮叨似的,敷衍的回答。
胡曉云開了一家自己的化妝工作室,是每天都要去上班的,每天下班也比較晚,都是九點十點左右,但她的工作還沒完。
還要去某個KTV,酒吧,飯局,接回喝的酒熏熏得男朋友。
兩人為這種事吵了不止一回的架。
“我真是受夠了你!每天能不能活得像點樣!”
胡曉云沖著宿醉剛醒,頭發(fā)亂的像個雞窩,臉色蒼白的男人吼道。
“我也是個男人啊,總不能每天呆在家里,一點交際都沒有吧!”周凱沖天花板翻了一個大白眼。
“那你就去做點有用的事,別像個廢物一樣!”胡曉云氣沖沖的說。
“誰說我是個廢物!”周凱仿佛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一下子清醒過來,瞪著眼睛。
“我最近就考察好了一個項目,馬上就可以開動了?!?/p>
于是他向父母拿了十幾萬塊錢,正式開啟了自己的創(chuàng)業(yè)之旅。
聽說他還找到一個合伙人,是他高中的女同學,離異帶著孩子。
胡曉云的心里不太舒服,對男友和女合伙人的朝夕相處心有芥蒂,但是為了周凱能夠成長,她只能選擇忍耐。
女合伙人的事暫且不提,因為另一個人的出現,再次點燃了她和男友的戰(zhàn)火。
話要從周凱把胡曉云介紹給父母開始。
第一次見到周凱的父母,胡曉云就感覺到隱隱的敵意。
她好心提了大包小包的禮物去看兩位老人,周凱的媽媽連看也沒看這些東西,一個笑臉都沒有,只顧數落自己的兒子。
“凱凱,你多久沒回來陪陪你兒子啦?小家伙天天在家要爸爸,你就知道在外面瞎玩!”說著,看了一眼胡曉云。
“媽,”周凱說:“我今天帶女朋友回來看你,你看你說這些干嘛?!?/p>
他把胡曉云推到門里,說:“你未來兒媳婦,胡曉云。”
周凱母親似笑非笑的看著胡曉云,說:“拿了證才叫兒媳婦,現在我可當不起?!?/p>
胡曉云本來已經在忍耐,聽了這話,不顧身后周凱的拉扯,笑著問道:“阿姨,您這是什么意思?”
周凱媽媽把腰板一挺,正要說話,周凱爸爸走過來一下子拉住她,笑著打哈哈。
“沒什么,小胡,你阿姨是看凱凱好久不回來陪子宇了,抱怨他呢,你別放在心上!”
之后一個胖胖的小家伙跑出來:“爸爸,爸爸!”
胡曉云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過去,她也想大事化了,便不再和未來婆婆斤斤計較。
她看著這個4歲的小胖男孩,小包子似的臉上一對黑葡萄樣的大眼睛,正亮晶晶的看著自己呢。
胡曉云拿出早就買好的兒童禮物:“乖乖子宇,這是阿姨送給你的玩具,喜歡嗎?”
小家伙一把抱過機器人玩具,臉上露出乖巧的笑容。
和前夫一直沒有孩子,也是她上一段婚姻的遺憾。
但也幸而沒有生下孩子,否則她也不能那么決絕的因為丈夫出軌而撕裂兩人從大學就開始的十年感情。
畢竟,他已經愛上了別人,只是暫時還沒有發(fā)展到那一步罷了。
但那一天遲早會來,胡曉云心中再痛,也不想欺騙自己。
現在這個小男孩的眼神打動了她,讓胡曉云覺得自己的母性泛濫起來,她輕輕的抱住這只香香軟軟的白團子。
那天那頓飯,周凱的媽媽旁敲側擊的絮叨胡曉云的年齡問題,但都被她自動屏蔽了,她和小子宇玩的很好。
走的時候,小孩拽著她衣角不松手,那一刻,胡曉云竟然有些淚目。
周凱的父母看著這一幕,他媽媽也不再說話,嘆了一口氣。
周凱爸爸說:“那什么,小胡啊,你看這孩子還挺親你的,過兩天再來家里玩,看看他??!”順便用手肘碰了碰老伴。
周凱媽媽沉默了一下,還是說:“對,難得子宇喜歡你。”
這就是勉強認可她了。
忽略周凱在這次會面中的不作為,他起到的作用還不如他兒子大呢。
總的來說,還是很順利的讓他父母接受了胡曉云。
之后隔三岔五,胡曉云就拖著周凱回家去帶子宇玩,周凱的母親對她的態(tài)度也慢慢有了改觀。
一切看起來都還不錯,直到那個電話響起。
一天,胡曉云正在周凱家?guī)е佑羁措娨?,小豬佩奇。
“你是這個,”子宇指著豬媽媽對胡曉云說。
“那你呢?”她捏捏他的小臉,奶油般的皮膚讓她忍不住又輕輕捏了捏。
子宇捂住自己的小臉:“豬媽媽真笨,我當然是喬治啊?!?/p>
一大一小正玩的開心,一旁澆花的奶奶手機響起來。
“喂,是雯雯嗎?哎喲,你怎么這么久不過來啊,子宇都想媽媽啦,什么,就在樓下停車?你等著,我下來接你!”
周凱媽媽的臉上浮現起一層喜色,接著看都不看胡曉云,換了拖鞋就往樓下去了。
周凱的前妻來了。
拜周凱媽媽的大嗓門所賜,在里屋玩手機的周凱也聽見了。
他一臉懵的走出來,正撞見胡曉云有些不悅的眼神。
“我不知道她要來?!敝軇P攤開手,很無辜的樣子。
等胡曉云見到這個年輕時髦的前妻的時候,她看見了對方眼里的挑釁。
他們不是離婚三年了嗎?胡曉云納罕的想,怎么還是一副情敵的樣子?
出乎意料,子宇仿佛并不歡迎這個親生母親的到來,盡管她拿出好幾樣新奇的玩具逗他來到身邊,但他只是木著一張小臉,胖胖的小手抓著胡曉云的裙擺不放。
胡曉云有些心疼,但也不好在這種戰(zhàn)爭易爆發(fā)的時刻摟住他,只是用手摸了摸他黑色的腦瓜頂。
錢麗雯覺得挺丟臉,但是當著前夫和前婆婆的面不好發(fā)作。
她銳利的看了一眼胡曉云,之后輕蔑的瞟了一眼周凱,嘴角勾了勾,露出一個冷笑,繼而轉過頭熱情的對周凱媽媽說:
“媽,哦,不,該叫阿姨,唉,我這腦子,您看看,我給您買的這條連衣裙喜不喜歡,專柜最新款,我媽說了,和您的氣質最搭了!”
“瞧你,雯雯,我可是一直把你當親生女兒看的,是周凱那小子不識貨!”周凱媽媽笑得嘴都和不攏。
“哎喲,這條裙子不便宜吧,你和你媽媽都費心了,我很喜歡!”
“阿姨,我也覺得這個顏色您穿特別合適,您皮膚這么白,一點都不顯老,好羨慕哦。”
她們倆一唱一和,就像久別重逢的親生母女似的。
胡曉云帶著子宇,門框上還靠著一個周凱,就像背景板一樣。
胡曉云翻了一個大白眼,她本來想就此告辭,因為這種場面實在尷尬,但是子宇熱乎乎的小手悄悄握住她的大手。
她低下頭看他,發(fā)現他正依賴的望著她:“阿姨,再陪我玩一會吧?!甭曇粜⌒〉?。
好吧,胡曉云妥協(xié)了。
挨到吃晚飯的時候,胡曉云覺得自己有點忍無可忍。
“多吃點兒,雯雯,你看你,都瘦了?!敝軇P媽媽親親熱熱的對錢麗雯說。
“阿姨,您真好?!彼Φ霉郧伞?/p>
“兒子,你也吃,”周凱媽媽又夾了一筷子給周凱。
他們就像親密的一家人。
胡曉云一口飯都吃不下了,合著她和周凱在一起這么久,還是一個不如前妻的外人是嗎?
一老一少兩個女人的敵意,讓她提不起在這張桌子上吃飯的胃口了。
更可氣的是,周凱在他母親面前就像一個木頭人,在外面的暴脾氣不見了。
面對強勢的母親,他的選擇就是,裝聾作啞。
“我吃飽了,你們吃吧。”胡曉云站起來,語氣有些低沉的說,接著她回到周凱的房間坐在床邊生悶氣。
不一會兒,周凱走進來,他坐在女友身邊。
“你別生氣了,曉云,我媽就是這樣,她覺得錢麗雯家有錢,又總是送她名牌衣服和禮物,所以對她比對我還親近呢?!?/p>
“真看不出你們離婚三年了?!焙鷷栽祁D了頓,壓著火氣說:“況且今天我在這兒,她和你媽那樣子是做給誰看?”
周凱也有些苦惱:“曉云,你別這樣,她就是聽說你來,才故意過來氣你的,我看得出來,錢麗雯她就是好勝心太重了,我也受不了?!?/p>
“那你就做點什么啊。”胡曉云對他說;“別總是像個木頭一樣戳著!”
“你要我做什么?”周凱也有點火:“去打她一頓嗎?你別這么小心眼了,她畢竟也在這個家住了4年了?!?/p>
“連你也覺得我是外人?”胡曉云更不高興了。
總之,那天和周凱在他家里吵了一架,他的前妻也聽見了,是很不愉快且丟臉的一天。
“真不好意思。”走的時候,錢麗雯仿佛很抱歉似的說:“周凱,害得你們兩吵架了,今天我來的真不是時候,不過,我實在是想兒子了。”
她一面說,一面想抱住子宇,做出一個悲情母親的形象,不過被子宇不情愿的掙開了。
“雯雯啊,以后想來就來,”周凱媽媽拉著錢麗雯的手不松:“他們倆吵架可不關你的事,阿姨也想你!”
就這樣,胡曉文知道,一顆不好拆的炸彈埋在她和周凱之間了。
過了大概兩周左右,周凱和胡曉云正在家里看電視,他的手機突然響起來,沒接兩句就聽到他暴躁的說:
“你有病吧?子宇不見你關我什么事?”
“怎么了?”胡曉云一聽子宇的名字,連忙問。
周凱聽著電話那頭的咆哮,一臉厭煩,把電話摁掉了。
“錢麗雯,她說她上午去幼兒園接子宇出去玩,子宇不見她,還躲著她,和老師說她不是媽媽,她就把電話打到我這兒,問是不是我教的。”
一個孩子剛滿一歲,就把孩子丟給爺爺奶奶喂養(yǎng)的母親。
一個月甚至幾個月都不見面的媽媽,一見面不是和爸爸吵架,就是不顧孩子意愿的強行抱抱親親,假裝母子情深的女人。
盡管是她賦予了子宇生命,可孩子是最不會裝模作樣的。
他沒有從她滿身的香水味里,妝容精致的臉上,假指甲每次都弄疼他的手上,感覺到一絲一毫的愛。
所以他沒辦法承認,這就是動畫片里,那只慈祥和藹的豬媽媽,他最渴望的母愛,不是這樣的。
胡曉云嘆了一口氣,剛要說話,他們的大門被擂的哐哐作響:“開門!周凱!”
打開門,錢麗雯氣急敗壞的站在門口:“臭不要臉的!我的兒子,不是誰都能搶走的!”
或許是胡曉云的出現,激起了她的勝負欲,或許是她其實從沒放下過周凱,所以更加不能容忍孩子對另一個女人的親近。
這一刻,她把自私與狹隘都寫在臉上了。
“誰要搶你兒子,那也是我兒子,撫養(yǎng)權是我的!”周凱也吼道。
胡曉云看他們兩像斗雞一樣怒發(fā)沖冠,忽然就明白他們離婚的理由了。
就要一直和這個女人糾纏下去嗎?
胡曉云想,看著錢麗雯不依不饒的叫罵,覺得心累。
“我告訴你,那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甭管誰養(yǎng),都得叫我媽,其他的都是,后!媽!繼!母!不管怎么著,他都得認我!”這話明顯是對胡曉云說的。
真是躺著也中槍。
但胡曉云還沒說話,周凱也還沒來得及說話,錢麗雯揚起手里的手機砸了過來。
“??!”頭一暈,胡曉云踉蹌了一下,周凱抱住她:“曉云!”
胡曉云的額角被砸中了,破了一個口子,血緩緩的流下來。
“哎!”剛才還盛氣凌人的女人有些發(fā)慌:“我不是故意的,你怎么那么倒霉站在那兒啊?!?/p>
“你這個潑婦!有本事沖我來??!”周凱站起來,臉紅脖子粗的沖錢麗雯吼道。
“喂,我不是故意的,你喊什么喊?”兩人又吵起來了。
“報警?!焙鷷栽频难劬€有些發(fā)花,她對周凱說。
“什么?”
“我說報警!”
那天,周凱媽媽連續(xù)打了好多個電話過來,讓他們不要追究錢麗雯的責任,不要報警。
“你們真是的,這么較真干嘛,都是熟人,以后還怎么處,這不是讓我為難嗎?你和曉云好好說說,人沒事兒不就成了!”
周凱看了看胡曉云:“曉云,你看要不就......”
“不行!我說了,一定要追究責任!”
雖然最后不構成拘留條件,但錢麗雯還是向胡曉云賠償了醫(yī)藥費,誤工費等,最終也向她道了歉。
雖說不算心甘情愿,但也足夠讓她消停了。
胡曉云雖然嘴上不說,但經歷了這一次事件,心里已經悄悄的對周凱有些失望了。
面對一切事件的發(fā)生,周凱都像一個長不大的孩子。
除了吵架打架,他解決問題的方式基本等于零。
除了聽母親的話,或是女友的話,如果兩個女人的意見不統(tǒng)一,他就會作壁上觀,直到她們吵出一個結果。
胡曉云只想過簡單一點的日子,并不想把生命都浪費在這樣復雜的親人之間的權力爭斗里。
周末,楊華華約她去看畫展:“順便帶你看看我的男朋友!”
一是為了散心,二是為了恭喜閨蜜,胡曉云來到市藝術中心赴約。
一見面,楊華華正挽著一個男人的手嘰嘰喳喳,“嘿!曉云,這里!”
“這是我男朋友周煒,這就是我的好閨蜜胡曉云。”
咦,她的男朋友居然不是張哲?胡曉云有些意外。
三個人互相寒暄了一陣,一個高高瘦瘦的人走到胡曉云身后:“你們已經認識了嗎?”
胡曉云一轉頭,古銅色的笑臉正對著她。
“張哲?你怎么在這兒?”她問道。
“今天是我和周煒的畫展,我怎么不在這兒?!彼麥睾偷恼f道。
之后的下午時光里,楊華華和男朋友正打得火熱,時不時就不見了蹤影,于是張哲索性專門帶著胡曉云逛起了畫展。
他們兩從初中的往事一路聊到現在,越聊越投機。
張哲身上那種溫柔而樸實的氣質,是胡曉云在前夫和周凱那兒都從未體會過的,她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怎么了?”張哲聽到她的嘆氣聲:“是不是累了,我?guī)闳ツ沁呑?,順便泡一杯紅茶給你喝?!?/p>
透明的玻璃杯里,紅褐軟亮的茶湯散發(fā)出陣陣香氣,一口下去,濃郁的茶香帶著一絲苦澀入口,順著食道暖暖的注入胃里。
不知怎么的,胡曉云的眼淚就流下來了。
張哲在一旁看見,他的眼睛里仿佛涌出什么情感,但被主人用力壓制住,他只是遞給她一條手帕。
用略帶粗礪的麻布質感的手帕按在眼睛上,胡曉云說:“沒事兒,茶太好喝了?!?/p>
周凱的事業(yè)越來越忙碌了,雖然還不見有什么實質性進展。
他所有的飯局都被稱之為“陪客戶?!?/p>
所以他的女合伙人也理所應當在場。
一周有那么一兩次,胡曉云根本找不到他的人,通宵打不通電話。
第二天他帶著宿醉的模樣回來,說:“醉得太厲害,在賓館睡的?!?/p>
“和誰?”胡曉云冷靜的問。
“還有誰,我自己唄!你不信,就去查監(jiān)控!”他信誓旦旦的。
胡曉云才懶得去,她對男友已經很失望了,但不知道為什么,還是想著再給他最后的機會。
直到周凱慣常去陪客戶的一個夜晚,胡曉云又沒打通他的電話,到將近十二點的樣子,一個微信視頻電話打進來,是周凱打來的。
胡曉云一接,對面坐著一個穿著黑色吊帶睡衣的女人,臉紅紅的,顯然也喝了不少酒。
“哈哈,看見了嗎?你老公?!彼蚝笠恢福粋€衣衫不整的男人正仰面躺在床上:“在我床上!”
是那個女合伙人。
胡曉云腦子一暈,手開始發(fā)抖,但她深吸一口氣之后,默默地按下了外放鍵,退出之后在后臺選擇了手機錄屏。
再回到視頻界面,“你什么意思?”胡曉云問她。
女人笑起來:“沒什么意思呀,就是告訴你,你老公在我這里,很好,給你報個平安!”
之后她搖搖晃晃站起來,走到周凱身邊,替他解開襯衣扣子,她笑嘻嘻的看了一眼鏡頭,就把視頻通話關掉了。
胡曉云坐在沙發(fā)上,渾身都在發(fā)抖,她覺得眼睛酸酸漲漲的,但是一滴淚也流不出來。
當她終于冷靜下來,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后。
她把自己和周凱兩年來的感情,反反復復的想了很多遍,終于做出了早就想作的決定。
她連夜收拾好行李,先找了一家賓館住下,第二天,就回父母家去了。
“曉云,你聽我解釋!我是喝多了,我不知道?。 敝軇P跪在她面前,絲毫不顧她父母的眼神和勸解。
“我太累了,周凱,你就像個長不大的小孩子,永遠那么吊兒郎當,不知承擔責任!我受夠了,分手吧!”胡曉云說。
“我會改,以后都改,你原諒我,曉云,我愛你!”周凱流著淚說。
“周凱,如果你還想在我這兒有一點尊嚴,就走,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p>
一點回頭的余地的都沒有。
當周凱媽媽把電話打來指責胡曉云折磨自己兒子的時候,胡曉云直接把那段視頻發(fā)過去了。
“您自己看看他做的好事吧?!?/p>
之后她就再也沒來騷擾過胡曉云。
日子很是平靜了一段時間。
一條來自張哲的微信打破了她的平靜。
“曉云,聽說你分手了?我很抱歉,楊華華說你很久都不出門了,你在家呆著會不會悶得慌,我買了兩張歡樂大峽谷的票,去散散心嗎?”
她的心泛起漣漪,但又有一絲不確定。
“喂,我可是剛失戀的女人,這種時候女人很恐怖的,你不怕嗎?”
“你有什么好怕的,我在非洲和野生豹子面對面都沒慫過?!睂γ婧敛环?。
她的心輕松起來:“你干嘛現在約我?”一句小心翼翼的試探。
對面穩(wěn)穩(wěn)接住了。
“喂,我可是初二那年就想約你了!”
一只蝴蝶從窗外飛進來,翅膀上載著陽光,它翩翩的飛舞,劃過一個優(yōu)美軌跡,輕輕落在胡曉云窗口的那盆花兒上。
在微風的祝福下,蝴蝶和花,終于相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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