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舟:書寫敦煌是我一生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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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國內(nèi)文壇,葉舟以詩人的身份聞名,曾出版《大敦煌》《邊疆詩》《練習(xí)曲》等多部詩集。他瘦削,戴黑色邊沿帽,T恤上龍飛鳳舞地燙著忍冬花枝和佛手印。

《敦煌本紀(jì)》是他出版的第一部長篇小說,從構(gòu)思到寫作,一共花了16年。2018年的2月18日早上,他擦完桌子,倒一杯茶,認(rèn)真地抽了三根煙,敲下了第一句話,就知道這場長跑開始了。

這部百萬字的小說從三大家族展開:索氏一族被尊為“敦煌義人”,幾輩祖先在河西一帶為民請命,不惜舍生取義,捐出了七顆腦袋,直到“血衣”傳到當(dāng)家人索敞;世興堂名醫(yī)沈破奴,早年逃難流落至敦煌,憑借個人的天資與勤勉有了立錐之地;敦煌沙州城的小商人胡恩可,先是許諾在莫高窟的崖壁上,給索氏開一座家窟,以彰顯其祖輩的忠勇功績,而后又威逼利誘,與沈破奴結(jié)成了兒女親家。豈料中途罹患中風(fēng),纏綿病榻,看盡了人世上的冷暖和恩仇……

“你如果到莫高窟,站在那個窟子里就會感覺看到了你的前生,滿壁畫都是飄飄欲仙的神仙,每個人都法相莊嚴(yán),既像你的姐姐又像你的母親?!睆奈膶W(xué)之旅起步伊始,葉舟持續(xù)地書寫著敦煌。面對敦煌的浩瀚、博大、無窮無盡,再兇悍的強人、梟雄、盜匪、英雄也會立刻被懾服。在葉舟眼中,這部小說要構(gòu)建一座20世紀(jì)初的沙州城,并在城外的二十三坊內(nèi),安頓下身世各異的蒼生赤子,讓他們活命于一幕幕湍急而顛沛的光陰中;這部小說要追逐一群匡危扶傾的滾燙少年,他們驕傲而沉著,寡言笑,重然諾,輕生死,一路走向了悲劇性的終局。這部小說必須廓開一條樸直而壯烈的大道,在小說中發(fā)掘一個全新的敦煌,亦留存中國文化里邊疆的精髓和血性。

葉舟:書寫敦煌是我一生的宿命

“詩可鑿空,史必坐實?!痹凇抖鼗捅炯o(jì)》中,情節(jié)的虛構(gòu)和細節(jié)的真實交織,書中人物背后映射著敦煌千年不息的血脈和民族的精神傳承。有人稱,《敦煌本紀(jì)》宛如河西走廊的《白鹿原》,在百萬字的書寫背后,是葉舟“越寫越是少年,越老越是赤子”的壯心與熱血。

在2019年上海書展間隙,澎湃新聞專訪了葉舟。

【對話】

澎湃新聞:從《大敦煌》《敦煌詩經(jīng)》等詩集開始,你就在持續(xù)地書寫敦煌。為何第一部長篇小說還是選擇敦煌這個題材?你對敦煌懷有怎樣難以割舍的情結(jié)?

葉舟:生而為人,一定有巨大的來歷和神秘的歸途。我對敦煌的所有熱愛、書寫、感情可能就是我這一生的宿命。我們西北對一個男人最好的褒揚就是兒子娃娃,意思就是身上有剛,有勇氣,血是燙的,有鮮明的愛憎,懂得生死、愛恨,黑白分明。我作為一個寫作者,作為甘肅河西走廊、絲綢之路上的一個兒子,這可能就是我的宿命。是寫作的宿命,也是人生的宿命。

我每次去的時候根本不敢進莫高窟,走到對面的沙坡上,上面埋的是所有敦煌研究院老先生們的骨灰,是他們的墳。其中最大的一塊就是常書鴻先生,他的墓碑正對的是對面9層樓,成一條線。我每次去的時候,都會先去這些墳堆里面走一走,嘮叨嘮叨,之后就坐在常先生的墳前,磕個頭,給他點一根煙,放在墓碑上,說“常先生,看你來了”。

常先生他們這些敦煌研究院的先生們,留下了姓名,但是他們和古代的這些工匠們沒有什么區(qū)別,都是在供養(yǎng)著自己內(nèi)心的一股信仰,一種空山一般的定力。我雖人不在莫高窟,但是心在那里。

很多人說,你怎么寫了這么厚?

剛開始我就知道這是一個大故事,但是我沒想到是如此大的一個故事,我本以為大約是在七八十萬字左右,但最后成書是100多萬字,也好,寫得洋洋灑灑、揮灑自如、百無禁忌,我想那一剎我要把我的所有的感情都灌注進去,也就不管字?jǐn)?shù)了。寫完以后,一看統(tǒng)計字?jǐn)?shù),心想可能也只有這么厚的書才能配得上敦煌。故事的厚度、密度、深度、廣度、溫度,只有將這幾個向度的東西結(jié)合起來,才能配得上那一座千佛靈巖,配上那個偉大的遺址。

澎湃新聞:從構(gòu)思到寫作,這本書一共耗費16年,你曾十多次實地探訪敦煌。《敦煌本紀(jì)》中呈現(xiàn)的敦煌,更貼近歷史中真實的敦煌,還是你的虛構(gòu)與創(chuàng)造?

葉舟:其實寫作過程我只用了差不多兩年,寫起來很快,是醞釀的過程比較痛苦。19年前我如果要寫一個長篇小說,我一定寫不出來,要寫也是胡編亂造。但是經(jīng)過這些年的發(fā)酵,隨著年齡的增長,知識的儲備,我的故事漸漸就成型了,這個時候如果還不懷孕,就成高齡產(chǎn)婦,會難產(chǎn)。所以2016年年底我就發(fā)愿,要開始寫了,翻過年2017年2月18日早上,我擦完桌子,倒一杯茶,認(rèn)真地抽了三根煙,敲下了第一句話,我就知道這場長跑開始了。

有8個字叫“詩可鑿空,史必坐實”。詩可以編撰,可以像一只風(fēng)箏一樣把線剪斷,讓它飄去,李白就是這樣的天縱之才。但是小說不一樣,這關(guān)乎到歷史。敦煌研究院的人會說,1911年沙州城外根本沒有24坊、沒有文武和事佬協(xié)會。在無數(shù)的細節(jié)資料里,我進行了虛構(gòu),但是虛構(gòu)僅僅是低層次的,如果連虛構(gòu)都完不成,就不能被稱作小說家。但在這虛構(gòu)的基礎(chǔ)上,產(chǎn)生了一種藝術(shù)的真實。也是更高級的虛構(gòu)。

有人說小說家其實是一種“發(fā)明家”,如今回過頭來看《敦煌本紀(jì)》就是我重新“發(fā)明”了一座敦煌。這部小說穿了那個年代的外衣,其實就是寫的現(xiàn)代。所有的藝術(shù)都是指向現(xiàn)代的,都是指向此時此刻的。我借了歷史的外衣,去表達我對敦煌的認(rèn)知。

澎湃新聞:陳寅恪曾經(jīng)感慨“敦煌者,吾國學(xué)術(shù)之傷心史也?!痹凇抖鼗捅炯o(jì)》中,你直面了藏經(jīng)洞里的敦煌遺書流散史,你如何看待那一段歷史,如何定義發(fā)現(xiàn)藏經(jīng)洞的道士王圓箓?

葉舟:“悲痛是為了什么?在那遙遠的北方”,這是美國詩人羅伯特·勃萊的詩句。每次奔赴敦煌的途中,尤其在深秋,我的腦海中便翻滾著這樣熾烈的聲音,讓我捫心,讓我莊重,仿佛是在朝覲的長路上。我理解陳寅恪先生的這一句話,也清楚那一段“傷心史”的全部來由,它如今就刻在莫高窟下的一塊巨石上,供游人拍照。余生也晚,既然無緣投身于那一個悲愴的時代中,但我至少還握住了一支筆,去做一些挽回的企圖?!抖鼗捅炯o(jì)》的愿心如此,小說中那一座深埋在沙州城下的伽藍密室,那一對生死慷慨的兒女亦復(fù)如此。在這一個寫作過程中,我想告誡自己的是,一顆曾經(jīng)撕心裂肺的“苦膽”,垂懸于敦煌,掛在風(fēng)沙漠漠的西部邊陲,晾曬了差不多一百多年了。事實上,它應(yīng)該剔除了悲情和苦楚,有了另一種回憶般的蜜汁色?!乙詾?,文學(xué)恰恰就是一種尋龍問穴、醞釀莊嚴(yán)的課業(yè)。

至于王圓箓道長,我在小說中相信他,否則我無路可走,四處碰壁。相信自己筆下的人物,這不僅是小說家的美德,更緣于對歷史的尊重。《敦煌本紀(jì)》中敘述了王道長最后的結(jié)局,很魔幻,也很悲劇,基本上代表了我的態(tài)度。

澎湃新聞:故宮博物院的院長王旭東曾說他之前對敦煌完全不了解,但一去莫高窟就被吸引,決定要在這里工作一生。你如何理解敦煌文化的底色?

葉舟:我猜想,旭東院長說這句話時,臉上一定布滿了朝霞般的光澤,那是從三危山上投射下來的,從莫高崖壁上的佛窟里投射而來的。這是一份傲然,更是一種赤子般的皈依。

敦煌文化的底色,我以為就是正信、執(zhí)念、靜謐。——惟其如此,才能擊穿千秋,成為中國文化的一座佛龕。

為什么每一代藝術(shù)家都要談男女之愛?因為這是一個永恒的話題,莫高窟太包羅萬象了,從哪個角度都可以闡釋出來,有音樂、軍事、風(fēng)水、字詞?,F(xiàn)在的人依然一批又一批地去寫敦煌,因為它太浩大了,就像這個世界上的人心一樣,俗話說人心莫測,像一個博大的心臟一直在跳動,每個人都有闡釋的不同的角度,不同的維度。

你如果去到莫高窟,站在那個窟子里就會感覺看到了你的前生,滿壁畫都是飄飄欲仙的神仙,每個人都法相莊嚴(yán),既像你的姐姐又像你的母親,你母親的表情和壁畫上的表情一定是一致的,馬上就會被震撼了。他們拿著樂器,充滿動感,是在給你賜福。“飛天”在佛教里叫香音神,是來賜福的,他在天上提著一個籃子,里面都是花瓣,往人間撒,那一瞬間如果你是一個真實的人,你一定膝蓋一軟就跪下了,再兇悍的強人、梟雄、盜匪、英雄,不管是何等人一定會被懾服。

澎湃新聞:你在小說中塑造了三個家族:索氏、胡氏和沈氏,他們的命運交織構(gòu)成了整個敦煌在時代變遷中的縮影。這三個家族分別有怎樣的典型意義?

葉舟:小說中,有一個一開篇就把他立成殿堂般的家族,“索”在敦煌這個地方是大姓,所以我就塑造了一個索家。開篇的第一句話 “這一門人天罡地煞,披著血衣,在河西走廊一帶迎風(fēng)頂罪,忠勇熱烈,攢足了聲名?!彼麄冊跒檫@個家族開一條新路,后世的人們給他們送匾,把他們家的這個莊子叫做“義莊”。

他們是敦煌的典范家族,曾經(jīng)像一個挺立的脊梁骨一樣,站在敦煌的大地上,成為萬人敬仰的一個家族,但是這個家族一定是虛幻的,必須讓它可以轟然倒塌,一地瓦礫,這就是故事的弧度,悲劇正是從此誕生。

但是一定在倒塌的時候要有另外一個新勢力要崛起,那就是胡家?!昂本褪呛}卜,胡家是做生意的,中國是一個重商的民族,而絲綢之路其實就是一個商業(yè)通道,一個貿(mào)易通道,彼此交換,以物易物賺取錢糧。

另一個是沈家,代表知識分子階層。從漢代以來,許多中原逃難的士大夫、知識分子、讀書人,都會逃難到河西走廊一代,所以就姓沈,“沈破奴”叫做“破奴”一定是外來的,他最后為了自己的尊嚴(yán)和氣節(jié)自殺了,仰藥而盡。

澎湃新聞:有評論說,這部作品宛如河西走廊的《白鹿原》,你如何看待這個觀點?曾想過寫完之后會被評價像《白鹿原》嗎?

葉舟:我沒有想到。《白鹿原》當(dāng)然是很重要的經(jīng)典,我也是反復(fù)閱讀,對陳老師充滿了敬意,但是如果要模仿著寫,就沒有意思了。他寫的是關(guān)中平原,是中國文化最核心的地區(qū),而我寫的是邊疆。和《白鹿原》不同的是,我試圖重新發(fā)現(xiàn)中國文化里邊疆的氣質(zhì)和邊疆的血性。

澎湃新聞:如何看待中國近代對于邊疆文化的書寫,是否是缺位的?

葉舟:沒有任何存在感。整個西北就是一片銹跡斑斑的“銹帶”,整個中原各種勢力在奪取江山,而那個天遠地偏的地方根本沒人去操心。

我想邊疆的氣質(zhì)其實是混血的,我們都知道混血兒才美。這個邊疆指的是精神的邊疆,血性的邊疆,中國文化里最可貴的情義的邊疆,這在中原文化中已經(jīng)不存在了。

當(dāng)下中國人面臨的危機之一就是情義的危機,我們現(xiàn)在還有荊軻刺秦嗎?還有風(fēng)蕭蕭兮易水寒嗎?還有陳家洛紅花會嗎?沒有!這些人一諾千金,而我們現(xiàn)在變得像溫吞水一般,但是恰恰在邊疆地帶保存了我們這個文化少年時期的美德。這種情義只有少年才能保存。到了中年了上有老下有下,老婆孩子在熱炕上,誰去一諾千金?天天蠅頭小利,為了生存錙銖必較。

我對邊疆的這些文化完全癡迷。雖然我是一個城市長大的小孩,卻對城市無動于衷,但是只要是野外的東西我就很喜歡,比起讀書我更喜歡去叩問大自然,去天地間問一問,“禮失求諸野”。

澎湃新聞:你剛剛談到,邊疆的文學(xué)是有少年的美感和力量感的,你現(xiàn)在在一個相對比較理性的年齡階段,還能復(fù)原出那種少年的純粹激情感嗎?

葉舟:這個問題可能要分為兩類來看,年輕的時候?qū)懽鳎赡苁恰扒啻浩趯懽鳌?,但我相信這個世界上永遠有一小波人他永遠是“青春寫作”,你說魯迅不是青春寫作嗎?魯迅的文章里有那些暮色沉沉的東西嗎?他越老越老辣,越像一個無畏的劍客一樣,那叫“青春寫作”,他的血是燙的。

我們大多數(shù)人都有過年輕的時候,都有過青春期的沖動,我們寫過情詩,需要那些心理的雞湯,那叫青春期的寫作。有些人當(dāng)然隨著年齡的增長就一步一步爬到山頂了,這是一個可知可感的過程,但是有些人永遠是“青春寫作”,越寫越是少年,越老越是赤子。

魯迅先生在那樣的一個夜里寫下《且介亭雜文附集》里的那句話,我一想起來就熱血沸騰,“夜在進行著,無窮的遠方,無數(shù)的人們都與我有關(guān)......我有了動作的欲望”,不是坐而論道,談玄說法,是該行動了。他難道不是少年嗎?他是老少年,皮囊舊了,心永遠是少年,否則怎么能寫出《故事新編》?那完全是杰作中的杰作,他的氣質(zhì)和史記一脈相承。

我覺得這可能是天生的。有些人生下來就已經(jīng)蒼老了,他們就是那個德行,現(xiàn)在還是那個德行。但是我想,我年輕的時候會寫得更飛揚一點,更透明、澄澈、百無禁忌。年老了以后,血是沒有變的,精神氣質(zhì)也是一樣的,但是更沉雄了,背后的精神氣質(zhì)是一樣的。

澎湃新聞:書中主要的女性角色是孔執(zhí)臣和性元,而她們的性格截然不同。你如何呈現(xiàn)和塑造《敦煌本紀(jì)》中的女性形象?

葉舟:其實我在這個書中就塑造了一個女性,孔執(zhí)臣和性元其實就是一個人,是一人雙面。俗一點說,一個承擔(dān)著妻子、兒媳婦和母親的角色,有鬧性,我們每個人都是這樣的,而孔執(zhí)臣是精神性的一面,知書達理。

在敦煌的天空下,莫高窟代表著信仰的高地,她更多的是精神性的,避世獨立,外冷內(nèi)熱。而沙州城則是一個世俗的社會,千頭萬緒,亂如纏麻??杉幢闳绱耍阍谶@里端起了一碗撈面,哪怕碗底里落滿了沙子,這碗飯也是恩重如山,大有來歷。

孔執(zhí)臣屬于前者。沈性元自然是另一具肉身,暫棲在了沙州城內(nèi),打理著這個漏洞百出的薄涼人間。

澎湃新聞:從創(chuàng)作詩歌和短篇小說,到首次創(chuàng)作類似的長篇,是否會有不知如何下手的瞬間?

葉舟:嚴(yán)格意義上這個是我的第一個長篇,寫完之后我突然有自信心了,前面的兩三個小長篇就不算數(shù)了,羞于提起。醞釀的時候,輾轉(zhuǎn)反側(cè)很痛苦,但是故事一旦成型,寫出第一句話,之后就變得容易起來。第一句話很難,我們西北將困難的事情叫做“一堆纏麻”,很難找出第一根線頭。在我看來,寫長篇主要就是第一句話,第一句話決定了立場、視野、角度和腔調(diào)。

澎湃新聞:如果你當(dāng)時寫的是完全不同的第一句話,那我們現(xiàn)在看到的可能就是另一本小說了。

葉舟:對,我如果寫“1910年8月的那個冬天,胡梵義走出了沙州城的西門,突然碰見了一輛馬車,馬車上掉下來了一桶水和一個人”這就平鋪直敘毫無意義了。

現(xiàn)在的這一句話,概括了六輩人,“這一門人天罡地煞,披著血衣,在河西走廊一帶迎風(fēng)頂罪,忠勇熱烈,攢足了聲名。前后六輩子爺孫,一共捐出了七顆腦袋,滿腔子的血,至今仍未淌盡?!眽嚎s得很密,密度很大,又有懸念,交代了所有的背景。找見這第一句話的時候,我就知道這事成了。

澎湃新聞:《敦煌本紀(jì)》中,有官吏鄉(xiāng)紳、販夫走卒、婦孺老幼、三教九流穿梭其間,他們過浴佛節(jié),吃胡鍋子,講敦煌話,唱秦腔戲,在細節(jié)的真實性上,你做了哪些考證?

葉舟:這些細節(jié)的考證,一方面來自一米多高的各種版本的資料,另一方面得益于田野調(diào)查吧。至為關(guān)鍵的是,我的父親來自河西走廊一帶,今年已經(jīng)87歲高齡了,鄉(xiāng)音猶存,記憶力不錯,對《敦煌本紀(jì)》的那個年代如數(shù)家珍。

比如說我們現(xiàn)在的電視中經(jīng)常會演,駝隊在荒漠中跋涉,水囊也干了,駱駝的嘴已經(jīng)干裂,人已經(jīng)干得快死了,突然傳來一絲水汽。這個時候電視中的主人公一定會磕磕巴巴地跟邊上的人說“水——水——”,導(dǎo)演就會讓主人公從馬上翻下來,踉踉蹌蹌走過去,頭埋在水里喝,然后再認(rèn)真地洗把臉,馬和駱駝就站在旁邊。

事實根本不是這樣,動物比人敏感多了,它們會首先聞到水汽。駱駝只要一聞見了水汽,身上的人和貨物全部掀翻,立馬跑走了,它們先飲完,人根本擠不進去,這才是真實。

我寫作當(dāng)中必須把這些真實坐實。我們常常說絲綢之路,賣的是杭州、蘇州的絲綢,事實上根本不會花這么大功夫從杭州去弄絲綢,而是就近從四川調(diào)過去,賣的是“蜀錦”。另外,絲綢之路上賣龍井、普洱也是錯誤的,這些是高檔奢侈品,其實賣的是最劣質(zhì)的茶,磚茶。這個茶磚有多重,上面刻的是什么字,都要搞清楚。人物的性格演變,故事的起起伏伏都在我的控制中,所以也奠定了我寫下一部的信心。

澎湃新聞:非常期待你的下一部作品,你想到第一句話了嗎?

葉舟:當(dāng)然沒想到,現(xiàn)在如果想到了,就一定不會坐在這兒了,早就一溜煙地回去了。如果想到了下一部的第一句話,那比請我吃十頓大餐還要快樂。

評論列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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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7-14 13:07:31

我聽別人說過,值得推薦的情感機構(gò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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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06 18:02:22

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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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18 23:10:37

可以幫助復(fù)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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