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被他人鄙視的時候,會知道具體原因是什么嗎?
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當真正感受到被鄙視的時候,想一想那句古典之語也許會找到答案:行有不得,反求諸己。
從動機到結(jié)果,會有相關(guān)的因果關(guān)系,正如蝴蝶效應(yīng)展示的那樣:一只南美洲亞馬遜河流域熱帶雨林中的蝴蝶,偶爾扇動幾下翅膀,可以在兩周以后引起美國得克薩斯州的一場龍卷風。
近期拜讀完莫拉維亞的小說《鄙視》之后,一邊讀一邊糾結(jié),因為在其中能夠看到人性的復(fù)雜性。
正如小說中妻子對主人公說的:你總說你不想干這個,不想干那個,可是到頭來,你還是干了。
因為想的和做的是兩回事,那么站在外人,哪怕是最親的人來看,不被鄙視才會奇怪了。
只是懂得了無數(shù)道理,我們依舊過不了這一生。
如果知和行是完全錯位的,哪怕想的再多,依舊注定是悲劇一場。
01
閱讀莫拉維亞,就是閱讀我們時代的精神癥候。
這個評論對于莫拉維亞來說還是非常貼切的,從他的代表作品就能看出來這種對于人性深刻的刻畫,也許在這種刻畫之中,如果硬要代入可能會有不適感,卻正是說明了我們的時代的精神正是如此了。
意大利小說家莫拉維亞以描寫世態(tài)炎涼,關(guān)注愛情并直達人的心靈深處而聞名,他是與卡爾維諾、夏俠被評論界合稱為“意大利現(xiàn)代文學(xué)三杰”。
從22歲出版第一部存在主義小說《冷漠的人》開始,在他長達六十年的創(chuàng)作生涯中,給讀者貢獻了許多精彩之作,如短篇小說集《瘟疫集》、《羅馬故事》,長篇小說《假面舞會》、《愁悶》、《喬怡里亞的女人》、《注意》、《鄙視》等。
時至今日,影視作品中愛情和人性一直是永恒且是談?wù)摬煌甑脑掝},所以對于莫拉維亞來說,他的小說當仁不讓也獲得了影視圈導(dǎo)演的青睞。
他的幾部改編為影視的小說中,其中一部影響較深遠的當屬于在1963年,由法國新浪潮導(dǎo)演戈達爾導(dǎo)演的《輕蔑》,這部電影也成為了影史標本。
莫拉維亞這位原作者當然功不可沒,有意思的電影改編的小說《鄙視》也同影視方面相關(guān),小說的主人公就是一位為了生計而進入改行的編劇。
這是電影中的小說,小說里的電影,最終呈現(xiàn)出來的則是令人著迷的心理沖突及現(xiàn)代人情感的糾結(jié)與無奈。
這部小說的主旨也暗合了莫拉維亞自己曾經(jīng)說過的一句話:“作家的任務(wù)就是要揭示現(xiàn)代人怎么變成了被人利用的工具,而不再是他自己的目的了?!?/p>
那么《鄙視》到底是一部什么樣的小說呢?
02
當她坐在巴蒂斯塔旁邊時,車門還開著,她望著我,尷尬的目光中夾雜著懇求和厭惡。--《鄙視》
《鄙視》這部小說如果用一句話來形容,就是講述一對原來恩愛的夫妻,如何一步步邁入破裂的邊緣,最終導(dǎo)致悲劇的產(chǎn)生。
而悲劇的根源在于哪里呢?
如果以反求諸己來算的話,那么只能說小說中的主人公里卡爾多是最大的根源所在。
如果和莫拉維亞《冷漠的人》相比,這部小說《鄙視》的視角則是唱獨角戲了。
莫拉維亞習慣用人物的內(nèi)心情感獨立來推進故事往前發(fā)展,在《冷漠的人》當中是一群人各自的心理狀態(tài)展現(xiàn),而到了這部小說《鄙視》時,就只剩下主人公里卡爾多一個人的獨角展示。
所以讀這本書,也許會想當然地認為因為是里卡爾多的自白,就要對他無限同情,他所說的所想的都是正確的,那么就會被帶到坑里而不自知了。
而讀者最終是要站在上帝的角度,冷眼旁觀之后,才會發(fā)現(xiàn)原來一切不是這么回事,一切的根源就在于里卡爾多身上。
里卡爾多在小說中反復(fù)想問的一個問題就是:為什么妻子不再愛他了,為什么他會被妻子鄙視?
按理在尋找問題的過程中只要努力到位就能找到答案,并解決問題。
然而,這位心理活動異常豐富的劇作家,寫起劇本來雖然不樂意,但是也會揣摩劇中人物的心理,卻一直找不到問題所在,或者說是被自己的借口迷惑住了。
正是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醫(yī)不自醫(yī),人不渡己。
03
我見埃米麗亞以猶疑而又迷茫的神情看著我,我不知該不該堅持讓她坐我的車。--《鄙視》
讀完《鄙視》,如果問一個問題就能找到答案,那就是:里卡爾多愛妻子嗎?
貌似這不是一個問題,否則為什么里卡爾多一直糾結(jié)于妻子不再愛他,不斷地試探并試圖讓妻子重新愛上自己呢?
但是,里卡爾多的愛只是停留在表面,是一種外在的愛,而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愛。
里卡爾多說他非常愛妻子,當遇見妻子的時候,她是一個打字員,并且認為妻子對家庭的感情中時時無意識地流露出貧苦的人們那種沮喪的企盼。
那么為什么自認為高大上的里卡爾多要娶一位打字員為妻呢?答案只有一個,因為對方的美貌吸引了他,僅此而已,至于內(nèi)心是不是認同,則是另一回事了,妻子在他的眼中更多的是一種工具。
不僅僅是要愛“我”的工具,同時也是一種因為這個愛情需要犧牲的工具。
這本小說的封面很深刻地表達了這個主題,他們的相愛并不是源自內(nèi)心,而是各自戴著面具,并且自以為是相愛罷了。
原本這樣的愛情很脆弱,然而里卡爾多卻是一步步把妻子當作工具之后,卻讓婚姻步入深淵。
《鄙視》小說中那位風流的巴蒂斯塔喜歡里卡爾多的妻子,并且想染指,里卡爾多會不知道嗎?
他知道,但是他卻假裝不知道。
所以當?shù)谝淮魏桶偷偎顾黄鸪燥埡?,按理里卡爾多?yīng)該和妻子同坐一輛車就成了,卻讓妻子坐上對方的汽車,自己打的。
而后續(xù)去巴蒂斯塔的別墅進行所謂的劇本創(chuàng)作時,又是同樣操作。
一邊在說自己是如何愛妻子,感受到被妻子鄙視而痛苦,另一邊則是語言上不斷地逼迫妻子,同時行動上又把妻子往他人身上推,這樣的魔幻手法只能說除了無語之外,感受到的則是那種愛的分裂感。
而第三次最關(guān)鍵,在去別墅的路上,中途休息暫停后,妻子要求和丈夫同坐一輛汽車時,里卡爾多是怎么想的呢:
我也不知道當時是怎么了,也許我是想不必用這個一個空洞的借口讓巴蒂斯塔掃興。我還來得及思考,就說道:“去吧,埃米麗亞....你不是想讓巴蒂斯塔高興嗎?......再說,他說得有道理。”
到底是誰想讓巴蒂斯塔高興呢,想讓對方開心能夠保住經(jīng)濟的來源?
其實還在于里卡爾多自身罷了,但是,里卡爾多也是有理由的,最大的理由則是雖然他不喜歡編劇這一行當,不為了妻子的物質(zhì)幸福,則一定要做這個鬼行當了,哪怕“不喜歡”也要做。
就這樣,嘴上說著愛妻子,想著如何挽回妻子的心,行動上卻是一步步把妻子往外推,想當然是以借口來安慰自己。
所以說,按個人的理解,為什么會被鄙視呢?當你所想和所做的是兩回事的時候,不被鄙視才奇怪!
只可惜身為妻子來說,并沒有做出有意義的抵抗,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也說因為鄙視丈夫而冷漠,并沒有真正去交流溝通,也是悲劇的根源之一了。
豆瓣8.2《鄙視》阿爾貝托.莫拉維亞著 我渴望的不是分手而是重新相愛 淘寶月銷量200 ¥31¥62 購買我渴望的其實不是分手,而是重新相愛。
雖然這樣表述得很浪漫,然而《鄙視》的內(nèi)核在個人看來并不是如此,而是一種愛無力、行無力之下的一種無奈。
而這樣的一種無力感對于當下來說非常有價值,只是老話還是那樣,道理大家都懂,然而都做不到。
讀完小說,不得不佩服莫拉維亞對人性、對愛情的洞察,哪怕歷經(jīng)這么多年,依舊閃閃發(fā)光,讀完之后,不管別人如何想,我只想對里卡爾多說:我也鄙視你。
對比一下當下的情感類問題,讀完《鄙視》會不會解決問題呢?
杜牧〈阿房宮賦〉中最后一句非常經(jīng)典: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鑒之,亦使后人而復(fù)哀后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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