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內(nèi)容為虛構(gòu)故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她說她找不到能愛的人，所以寧愿居無定所的過一生……”
舞臺上的女人二十多歲，面容清純，身姿妖嬈，一截雪白的細(xì)腰露出來，在如琉璃般肆意的燈光下，吸引了座下無數(shù)男人的目光。
“她就是我表妹許思純。”常小薇拍拍我的肩膀，“怎么樣？大美女吧？”
我連忙點頭，“歌也唱得好！”
正說著，座下有人朝臺上吹口哨，許思純不理睬，依然瞇著眼睛唱著歌。她聲音帶些沙啞，化著暗色眼影大紅唇，別說臺下的男人起哄，連我一個女人都忍不住一直盯著她看。
“二十八了，還單著呢！我姑姑天天催婚，頭疼死了?！?/p>
“還單身？這追她的人不得排到巴黎？”
“唉，身邊男人倒是不少，可沒見哪個她正經(jīng)想結(jié)婚的?，F(xiàn)在的年輕人啊，瘋著呢！”
“咱也才剛?cè)趺茨氵@口氣，像評價小孩子一樣？”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她比我小，我看她可不就跟看小孩子一樣?！背Ｐ∞睖惖轿叶厑?，“哎，我今天帶你來，就是想讓你認(rèn)識一下她。我爸媽知道你是心理醫(yī)生，就想讓你幫著給把把脈，看看這孩子到底是咋想的?！?/p>
“她有什么問題嗎？”
“其實不算有問題，怎么說呢——”常小薇面露難色，“就是有些不檢點?！?/p>
我很驚訝。
“按道理當(dāng)姐姐的不該說這種話，但是她那種生活實在讓人擔(dān)心?！?/p>
我不禁皺眉。我與小薇素來交好，卻不知道她竟有這么傳統(tǒng)的一面兒。如果是旁人，我一定會拒絕，已經(jīng)二十一世紀(jì)了，我絕不贊成別人這樣評價女性。可是臺上的許思純卻引起了我的興趣，在她自信的舞姿與歌聲里，我看到了另一種東西——不屑一顧的勇氣。
從常小薇的介紹中我知道，許思純不滿三歲時，母親因父親屢次出軌而離婚，父親頭也不回地離開，從此消失在茫茫人海。
“對那個姑父我也沒什么印象，只是我爸每次提起他都恨得牙癢癢。這么多年過去了，許思純的事情他一次也沒過問，一分錢的撫養(yǎng)費也沒給過。他好像做生意的，起起伏伏的，生活也不穩(wěn)定。但好在我姑姑有份穩(wěn)定的工作，所以母女倆生活倒都還過得去。
唉，其實我姑姑也有問題，跟姑父離婚后就沒閑著，又結(jié)了兩次婚，又都離了，后來我爸不讓她再結(jié)婚，可她男朋友也沒少找。怎么說呢？許思純?nèi)缃襁@樣肯定是受了姑姑的影響，可是母女倆又截然不同。我姑姑那個人，五十歲了，可依然有顆少女心，感覺她每次結(jié)婚或者找男朋友，都是感情使然，年紀(jì)一大把了，談戀愛還抹眼淚呢！
而許思純呢，就完全像在玩票了，換男朋友比換衣服還快，跟周圍男性也好像不干不凈的?！?/p>
小薇的介紹讓我訝異，一時間恍不過神來。
“要不是你跟我關(guān)系好，這些事情我都不會告訴你。我爸你也見過，是個相當(dāng)傳統(tǒng)的人，中規(guī)中矩了一輩子，我姑的婚姻是最讓他頭疼的事情，現(xiàn)在到了許思純，他這個當(dāng)舅舅的，就希望她能有個幸福的婚姻，不要再重蹈我姑的覆轍?！?/p>
“我明白。但心理醫(yī)生并不一定能起到太大的作用，她正常人一樣，充其量，只是她生活方式的選擇與我們不同。除了尊重，我真不知道該說什么，你爸爸作為長輩或許還能嘮叨幾句，我最多算朋友，能起什么作用呢？”
“你先跟她接觸接觸看看嘛，畢竟你比我容易套出她的心理話，你們不是有談話技巧么？”
“她不是我的客戶，也不能這么用??？”
正說著，許思純從臺上下來。常小薇撞了我的胳膊肘，我們立刻停止了話題。
許思純坐到了我對面。我們還沒來得及打招呼，早有服務(wù)員將一杯酒送了過來，“里面那桌的王先生讓送過來的?！?/p>
我們順著服務(wù)生的手看過去，一個嬉皮士打扮的男人正朝許思純微笑招手。許思純回以微笑，朝他揮了揮手，但笑容極勉強(qiáng)。
“認(rèn)識??？”常小薇問道。
“見過好幾回了?！痹S思純道，回避似的立刻又把話題轉(zhuǎn)向我，“你是喬大夫吧，聽我姐說過好幾次了?！?/p>
“你叫我喬冰就好。你唱得可真好！”
“唱著玩兒，沒什么錢，就是喜歡。”許思純對著我微笑，臉頰兩個酒窩，極甜美可愛。
若不是親眼看到一個滾圓的中年男人直接沖上來摟著許思純在她臉頰親了一口，我也理解不了常小薇剛才話里的意思?？稍S思純并不惱，只是將那男人輕輕推開，她跟常小薇四目相對時，眼里才有了些怯意，遂對那男人道：“人多著呢，別這么沒正形?！?/p>
那男人似乎意會，打了個哈哈離開了。
不出所料，常小薇立刻火冒三丈，指著那男人的背影問，“那誰？”
“一個朋友?！痹S思純囁嚅。
“什么朋友一上來就摟著親？”
“唉呀，關(guān)系好嘛，有什么大驚小怪的？”
“大驚小怪？什么好人家的姑娘由著人隨便親？”
“老古董！”
常小薇氣懵了，拎了包轉(zhuǎn)身就走。我和許思純打個招呼，忙追上去。追到門口，她扭過頭來，紅通通一張臉，還帶著怨氣道：“許思純交給你了！你給我好好管管她！”
“什么？”我著實驚訝。
我們說話時，許思純也追了出來。
“我不管了，我回家了！你自己看著辦吧！”說完，她頭也不回地朝地鐵站走去。許思純喊了兩聲“姐”，常小薇理也沒搭理。
“至于嘛！”許思純哭喪著一張臉。
“她的脾氣，你恐怕比我更了解?！蔽倚χ鈬?。
許思純點點頭，“從小就是這樣，一點就著?！?/p>
“沒關(guān)系，過幾天就好了。我包還在里面呢，陪你再坐會兒。”
“好??！”許思純摟過我的肩膀，“你比我姐可愛多了！”
舞臺上有一個年輕男孩兒在唱爵士，酒吧里比剛才安靜不少。我和許思純坐著喝酒聊天，倒是很愜意。如我所料，她是一個性格奔放豪爽的姑娘，酒吧里有不少她的熟人，不時會過來和她打招呼，她和他們嬉笑怒罵，都很自在。
幾杯酒下肚，我對她的生活已經(jīng)有了很多了解。她如今在一家高科技公司任銷售代表，賣什么建筑上用的安全設(shè)備，我也聽不大明白。建筑行業(yè)嘛，她平時工作里打交道的多是男人，而跟男人打交道正是她擅長的領(lǐng)域。
“我可太了解他們了。酒桌上一坐，眼珠子一轉(zhuǎn)，我立刻就明白他們想要什么。有些要錢，有些要女人，有些需要幫著解決些困難，什么老人住院啦，孩子上學(xué)啦，只要找到突破口，我都有本事給他安排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這幾年干下來，沒有我談不成的生意，在公司里老板都得怕我?guī)追?，生怕我?guī)еY源跳槽了?！痹S思純說話時滿臉自信。
“女強(qiáng)人！”
“女強(qiáng)人稱不上，起碼自己能養(yǎng)活自己，而且可以養(yǎng)活得很好?！?/p>
“干杯！”
“干杯！”她話鋒一轉(zhuǎn)，“當(dāng)然，少不了趁機(jī)揩油的，就像剛才那樣。那個男人是這里的二老板，他不僅在這家酒吧有股份，市里好多酒吧、酒店他都參了股，怎么說呢？是非常有社會關(guān)系的一個人，我也總有事兒求著他?！?/p>
“你姐生氣也有她的道理。”
“什么道理??？她以為誰都該像她那樣生活??？從小學(xué)習(xí)好，考個好大學(xué)，當(dāng)醫(yī)生，嫁個老實人，生個孩子？唉，喬冰，你不會也這樣吧？”
“我還沒結(jié)婚呢！”
“唉呀，真難得，我以為我姐的朋友都是她那樣的呢！”
“不過我確實因為不會‘媽媽經(jīng)’而跟很多朋友疏遠(yuǎn)了?！?/p>
“那我就更遠(yuǎn)了。我還有朋友罵我呢！唉，也不看看她老公什么樣子，我怎么看得上？”
“怎么回事？”
“我發(fā)小啊，我們從幼兒園就認(rèn)識了，好了半輩子，去年因為有個事兒找他老公幫忙，沒想到他老公開始給我發(fā)曖昧短信，還約我出去旅游，正猶豫不知道怎么給我發(fā)小說呢，沒想到我發(fā)小沖到我家里，‘咣咣’給了我兩巴掌，把我氣得夠嗆。她老公給她說是我，我發(fā)小就信了。嘚，那一鬧，我倆幾十年的交情，說掰就掰了?！?/p>
許思純說起來很輕松的樣子，可是眼底的失望卻清晰可見。
“我討厭男人?！彼似鹁票?，輕輕搖晃，“我打心眼兒里瞧不上他們！”說完，她瞇著眼睛看向舞臺，目光迷茫，有一種讓人難以察覺的悲傷。
那一場酒后，我和許思純也算成了朋友。她不是我的客戶，所以我也只以朋友的心態(tài)面對她。
這幾年有一個流行詞叫“厭女癥”，并得到了廣泛的討論。它是指對女性化、女性傾向以及一切與女性相關(guān)的事物和意義的厭惡、敵對、輕視與不尊重，而許思純，我覺得多少有些“厭男癥”。她周游在不同的男人身邊，可是每每談起他們，從來都是不屑與蔑視。
一天傍晚，我去她公司附近辦事，順便請她吃晚飯，也算回請她那頓酒。七點多，在附近環(huán)境清雅的烤肉店，她欣然前來。
與那日酒吧見時不同，今天的她穿修身剪裁的套裙，頭發(fā)高高束起，背一只香奈爾的小包，妝容淺淡，氣質(zhì)斐然。
和我寒暄兩句，便問我是否介意她抽煙。我答不介意，她便問服務(wù)員要過煙灰缸吞云吐霧起來。
“忙了一天頭昏腦脹的，只有尼古丁能讓我放松。”她吹了吹煙灰，很嫻熟的樣子。
我低頭點菜時，兩個中年男人從旁經(jīng)過，齊齊地看向她，一個直接撞到了一旁的柱子上。男人很尷尬，笑笑離開了，許思純撇撇嘴，無限輕蔑地瞟了眼他們的背影，翻了個白眼。
不怪那兩個男人，只怪許思純長得太美，連我都忍不住想多看她。只是剛才那一幕實在好笑，像喜劇里才有的情節(jié)。
“討厭，蒼蠅一樣?！?/p>
“其實他們也沒那么討厭。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之常情。”
她從牙縫發(fā)出一聲細(xì)細(xì)的“戚”，以傲慢的態(tài)度對我表達(dá)了不認(rèn)同。
我沒有跟她計較，選好了菜，給她看了看，點了確認(rèn)。
我們從工作開始寒暄，又聊到常小薇的孩子，最后聊起婚姻，自然地談起了“戀愛”這個話題。
“你有沒有認(rèn)真戀愛過？”
她瞇了瞇眼，笑了起來，“怎么會沒有？”讓我驚訝的是，她的笑容里顯出一絲羞澀。也許，那個故事里有值得探索的內(nèi)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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