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第一次來我家（上）

1.

我對象沈延第一次去我家的時候，心情非常忐忑。他怕我爸媽看不上他。

我說，你放心好了，我爸媽都很好相處。特別是我爸，我跟他就像哥們一樣，無話不談，他不會為難你的。

我找了個周末，帶他回了我家，忘了告訴我爸媽。

我們進(jìn)了家門，剛踏進(jìn)院子，我家的白鵝就撲打著翅膀，直直沖沈延奔過來，要啄他。

沈延嚇得面如土色，拔腿就往門外跑。

我訓(xùn)斥了白鵝一聲，它毫不理會，悶頭追趕沈延。我跑過去，一把薅住鵝的脖子，把它扔出去老遠(yuǎn)。

我爸從后院走了出來，本來看見我笑瞇瞇的，一見我扔鵝，臉色立刻沉下來，說，你扔我的鵝干嘛，它又不認(rèn)識生人。

我說，您怎么把鵝放出來了，平時不都是在籠子里關(guān)著的嗎？

我爸說，我讓它看家啊。就我跟你媽兩個老人在家，萬一進(jìn)賊了怎么辦？

我說，咱家有啥值得偷的？

我爸說，破家值萬貫，再說，鵝還能陪著我們呢，比你好。

我笑嘻嘻地把沈延介紹給我爸。

我爸愣了一下，隨即反應(yīng)過來，把手在衣服上搓了搓，然后伸出了手。沈延也趕緊伸出了手，兩人尷尬地握了握手。

我媽從屋里出來了，見到沈延，也愣了一下，說，你們來怎么也不告訴我一聲，我好提前準(zhǔn)備吃的啊。走，快去屋里吧，我泡茶給你們喝。

沈延被我媽迎進(jìn)了屋里，我爸在后面一把扯住我，說，你怎么也不說一聲就把你對象帶回來了，搞得我還挺緊張的。

我說，您緊張什么，該緊張的是他吧。

在屋里，我爸媽一改往日的說說笑笑，嚴(yán)肅地坐在炕邊，挺直脊背，看著沈延。

我們的談話除了“路上累嗎”“路上順利嗎？”這兩句以外，就再無他話?？諝庀萑肟膳碌膶擂?。沈延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好抱著茶杯一個勁兒地喝茶。

我見我爸手里還抓著竹竿，就問他在干什么。

他說，我在后院打棗呢。

我說，我最喜歡打棗了，沈延還沒打過棗呢，要不我們一起去吧。

來到后院，我爸揮著竹竿打，我們兩個蹲在地上撿。偶爾有棗砸到沈延的頭上，他就“嗷”地叫一聲，我爸就停下來看看他。

我說，爸，你還記得我小時候爬到樹杈上面去，下不來了，你在下面接著我，讓我跳下來，我使勁一跳，把你也砸了個跟頭。

我爸笑了，說，是啊，別看你長得跟個小雞崽一樣，可沉了，跳下來就跟個石頭一樣直接砸在我身上了。

我看氣氛緩和了，就說，爸，高的地方你夠不到，就讓沈延打吧，他個子高。

我爸看看他，說，不用，我去搬個梯子就行。

我爸走了，沈延拿著竹竿，要打高處的棗，他跳了跳腳，也沒夠到。

然后他看到了旁邊的雞窩。

我爸扛著梯子回來了。然后他看到沈延看到雞窩了，馬上明白了他的意圖，趕緊喊，別踩雞窩。

他說到“別踩”的時候，沈延已經(jīng)一腳踩了上去，然后下一秒，雞窩塌了。

兩只正在下蛋的母雞灰撲撲的跑了出來，我估計它們應(yīng)該是把蛋憋了回去。

沈延紅著臉道歉，說，不好意思，我沒想到雞窩這么不結(jié)實。

我爸也漲紅著臉，說，沒事兒，我下次壘結(jié)實點兒。

2.

我媽張羅著要包餃子，讓我給她幫忙。我爸去菜園子里拔菜去了。

沈延不會包餃子，覺得在一邊枯坐著也不太好，就跟著我爸一起去了。

一會兒我爸回來了，他說，那個……你去看看你對象，他好像瘋了，在菜園子里上竄下跳，又喊又叫，把我也嚇得不輕。我問他怎么了，他也不答話。

我跑到菜園，沈延還在那里大呼小叫，我給了他一巴掌，讓他冷靜下來。

他停下來，瞪著兩只驚恐的大眼說，蟲子……好大的蟲子，好像爬我身上了……

我爸聽了，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走了。

我大笑，我忘了沈延這輩子最怕蟲子了。我?guī)退牧伺纳砩?，說，哪有蟲子，就是有，你剛才跳成那樣也早掉了。

他冷靜下來了，說，這菜園還是挺好看的，什么菜都有。

我說，那你站在地頭欣賞一會兒吧，我先回去了。

我剛進(jìn)屋門就聽見我爸的笑聲，他顫抖著說，一個大老爺們……見到小指頭一樣大的蟲子……就跟受驚的牛一樣亂竄，這不是笑話嗎？哈哈，笑死我了……

我媽看見我進(jìn)來了，趕緊用搟面杖捅了捅我爸。

我爸說，你戳我干啥，還不讓人笑了？

他一回頭看到了我，臉?biāo)查g就恢復(fù)了嚴(yán)肅。

他一邊擇菜，一邊若無其事地說，你對象沒事嗎，怎么沒跟你回來？

我說，你想笑就笑吧，我都聽見了。沈延從小在城里長大，害怕蟲子不是挺正常的嗎？你不是還暈水嗎，我?guī)ズ＿叺臅r候，您見了海，跑的連鞋都掉了。

我爸說，那能一樣嗎？那是我第一次……，他又停住了，說，別說了，你對象來了。

他接著推門出去，說，我要去抓雞了。

我說，要我?guī)兔幔?/p>

我爸說，不需要。你每次抓個雞都弄得跟打仗一樣，還是我來吧，讓你看看我的抓雞技術(shù)。

沈延也過來了，我們倆站在墻邊上看著。

我爸站在一群雞中間，一動不動。

我說，您愣在那兒干啥，動手啊。

我爸說，別說話，我站在這兒，是要讓它們適應(yīng)我。等它們不怕我了，以為我也是它們的一員了，我就可以趁其不備，一下逮住它們。

我說，不會的，您一伸手它們就會跑的，它們又不是傻子。

正說著，一只公雞悠閑地從我爸身邊走過。我爸迅速轉(zhuǎn)身，用手一撈，雞吃了一驚，拼命往前竄，我爸只抓下來兩根雞尾巴上的毛。

我爸又往前一撲，雞又往前一跳，我爸又抓了個空。

我說，您老慢點，可別閃到腰。

我爸往上擼擼袖子，又往上一撲，雞撲棱著翅膀飛上了半截墻頭，面不改色地看著我爸。

我爸扶著腰呼哧喘氣，臉漲得通紅。

我說，爸，需要幫忙嗎？

我爸說，不用，今天這雞還跟我較上勁兒了，看我非得把你逮住不行。

然后我倆看著我爸繼續(xù)追著雞上竄下跳，左撲又扣，始終沒抓住那只雞。

我爸不死心，又趴在地上往雞窩里去掏。

里面撲騰一陣后，一只雞踩著我爸的頭慢悠悠地走出來了。

沈延看著漫天飛舞的雞毛，問我，真的不用幫忙嗎？

我說，不用，我爸讓等著，我們就等著就行了。他肯定在找機(jī)會一招制敵。

一會兒，我爸頂著一頭雞毛，從雞窩里勉強(qiáng)探出頭來，說，你這個沒眼力勁兒的，我都快憋死了，你就不能伸手幫個忙嗎？

我把我爸從雞窩里拽出來，他喘著粗氣，我聽見他全身的骨頭都在咔咔響。

我說，您何必逞能呢，本來挺容易的事。

我爸說，容易？那你為什么不干？就知道杵在那里跟你對象瞎聊。

我說，不是您讓我等著的嗎？

他說，我讓你等著，沒讓你見死不救啊。

我趕緊一擼袖子去抓雞去了。

（未完待續(xù)，明天下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