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才子:與張國榮、林青霞共舞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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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阿一

那段曾經(jīng)的香江傳奇,已漸漸隨風(fēng),融入茫茫歲月中。

位于柴灣的明報工業(yè)大樓的一間辦公室中,仍然掛著查良鏞的一幅字,字體干凈利落,標(biāo)記著他和他們的一生:

看破、放下、自在。人我心,得失心,毀譽(yù)心,寵辱心,皆似過眼云煙,輕輕放下可也。

香港才子:與張國榮、林青霞共舞的日子

金庸、倪匡、黃霑、蔡瀾,并稱“香港四大才子”,這個名號是何年何月由何人喚起,已無從考據(jù)。今時今日的人們一次次地重提,大多是因為故人難再回。

四個人,一個人就是一個時代,風(fēng)流總被雨打風(fēng)吹去,當(dāng)他們?nèi)サ娜?、老的老,那個時代也隨之落幕,但世人依然沒能做好準(zhǔn)備,接受這個只能緬懷的當(dāng)下。

金庸走的時候,多方媒體要蔡瀾說幾句,他一一回絕了,只給無法前來的老友,作家亦舒去了一封書信。

據(jù)信中所記,2018年11月6日,金庸的頭七在跑馬地的東蓮覺苑舉行。儀式由法師主持念經(jīng),來人各分派一本經(jīng)書,經(jīng)書很厚,從頭念到尾要幾個小時。

南國的秋風(fēng)不算蕭瑟,但蔡瀾只覺衣衫單薄,已有幾分寒意,不得不中途退場。

六日后是追悼會,他特意添衣,還是冷,但仍在靈堂坐了許久。

彼時,他77歲,《倚天屠龍記》里寫“人生百年,七十者稀,急急流年,滔滔逝水”,他望著來來往往俯身拜禮的人,相熟的大多已白發(fā)。

蔡瀾(左)與金庸

拄仗者也曾摩拳擦掌、也曾意氣風(fēng)發(fā),奈何歲月步步緊逼,好不威風(fēng),“香港四大才子”成了世人溫故的符號,而那半個世紀(jì)的燦爛,也終是化作回憶。

倪匡說:“人生有回憶不是壞事,怕只怕夢醒時無頭可回、無岸可望?!?/p>

“塵事如潮人如水,只嘆江湖幾人回?!绷髂晁扑?,江湖早已不再,只能長歌當(dāng)哭,為那個業(yè)已消失的時代送行。

雖被冠以“香港”之名,但“四大才子”沒有一個是在香港出生的。

蔡瀾說,他與黃霑講廣東話,與金庸、倪匡二位講國語。查倪二人則互相嘰里咕嚕講上海話(這里指江浙地區(qū)的方言)。

1948年,查良鏞24歲,還不是“金庸”,自上海登上南下的飛機(jī),才想起身上并無一分港幣。鄰座恰是《國民日報》社長潘公弼,遞來10元港幣雪中送炭。

落地租車,他不會廣東話,操著濃重的浙江海寧口音告訴司機(jī)“去餐館”,下車后發(fā)現(xiàn)司機(jī)誤把他送去了“差館”(警署)。

青年金庸

查良鏞此行也未想久留。他是頂替新婚的同事,前來緊急支援剛剛復(fù)刊的香港《大公報》,說好為期半年,未成想,后來鄉(xiāng)音未改鬢毛衰,白手少年立業(yè)香江。

查良鏞到港后的第二年,8歲的廣州人黃霑,也跟隨父母踏上了這片遍地希望的土地,落戶九龍深水埗。

深水埗是一代宗師葉問發(fā)跡的地方,可以謂之臥虎藏龍,也可說是魚龍混雜,那里的孩子,都是吃著對方的拳頭、聽著大人們“出神入化”的粗口長大的。

青年黃霑

有一回,表弟向其哭訴被一個名為“李振藩”的同學(xué)欺負(fù),黃霑拍案而起,撂下戰(zhàn)書:周日晚,巴富街沙橋見,要求與對方?jīng)Q一死戰(zhàn)。

“決斗”僅僅維持了10分鐘,李振藩的拳腳雖尚且粗糙,但對付弱不禁風(fēng)的黃霑綽綽有余。

這一戰(zhàn)過后,李振藩頗為欣賞黃霑的“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主動握手言和,兩人從此成為莫逆之交。

很多年后,“李振藩”改名“李小龍”,而“與李小龍街斗”則成了黃霑引以為傲的“少年威風(fēng)史”之一。

李小龍(中)與黃霑(右一)

像這樣的打斗,在當(dāng)年的香港街頭并不少見。那個年代,被港人戲稱為“英雄年代”,彼時廉政公署尚未成立,社會治安欠佳,亂世之中,尚武精神在這片土地落地生根。

半個多世紀(jì)以前,那里武館林立,老老少少習(xí)武者眾多,武俠小說也備受推崇。

1955年,作家梁羽生在結(jié)束了《草莽龍蛇傳》的連載后,倍感疲乏,提出休整。報紙總編為了填補(bǔ)版面的空缺,不得不向報社內(nèi)的另一個“筆桿子”查良鏞約稿。

幾乎是趕鴨子上架,為了催稿,總編特意派一名編輯坐在查良鏞家等,說“九點(diǎn)鐘前無論如何要一千字稿子”,不然明天報紙出來,版面“將有一大塊空白”。

金庸(右)與梁羽生對弈

在編輯的灼灼目光下,查良鏞倉促之間構(gòu)思了小說的主角,男主角是一個有著神秘身世的儒雅書生,女主角是一對回疆姐妹。落款署名時想不出好的筆名,就把鏞字拆開,成了“金庸”。

而那本小說的名字,叫做《書劍恩仇錄》。

小說第二天便被刊登在《大公報》的子報《新晚報》上,隨后報紙銷路倍增,一時洛陽紙貴,金庸也一夜成名。

1955年2月8日《新晚報》上連載的《書劍恩仇錄》第一回

武俠新風(fēng)一路刮到了海外,國外諸多中文報紙爭相轉(zhuǎn)載。在信息傳輸不算發(fā)達(dá)的年代,許多國外記者每日搭飛機(jī)往返香港,將最新刊登的連載篇章帶回,連夜印刷派送。

在新加坡,有個書香門戶,家主是“下南洋”的華人,保留著訂中文報紙的習(xí)慣,家里的一雙兒女都是是金庸的忠實(shí)粉絲。每次報紙剛剛送到家里,兩人便將連載版面一撕兩半,姐姐一半,弟弟一半,如饑似渴地拜讀。

那戶人姓蔡,家主蔡文玄是邵氏兄弟新加坡公司的第一位職員,一家人就住在戲院樓上。小兒子蔡瀾幼時玩鬧,在樓上一探出頭就能看到電影銀幕,從有記憶開始,就一直看電影。

幼年蔡瀾(左)

家學(xué)淵源,1955年,新加坡中文報紙的小說版面上是金庸的《書劍恩仇錄》,往下翻幾張,電影版面就有蔡瀾寫的影評。

那一年,蔡瀾只有14歲。

兩年后,年僅16歲的蔡瀾北上日本,擔(dān)任邵氏公司的駐日代表,而靠吃老鼠肉果腹的倪聰,也終于結(jié)束長達(dá)8個月的顛簸,踏上了香港的土地。

8個月前的冬夜里,內(nèi)蒙古大興安嶺正經(jīng)歷著一場大風(fēng)雪,運(yùn)煤車無法抵達(dá),在零下40度的日子里,到此墾荒的上海人倪聰帶頭拆掉一座小木橋生火取暖,僥幸活命,但也因此被指控、批斗。

為了逃脫懲罰,他在寒夜里扒上了一列不知去往何方的火車?;疖囈宦烽_到大連,他又靠扒貨輪輾轉(zhuǎn)回到上海老家。

年輕時的倪匡(倪聰)與弟弟、妹妹倪亦舒

但天下之大容不下一個“逃兵”,他被迫繼續(xù)逃亡。

1957年7月中旬的一個凌晨,一艘運(yùn)菜的小船停靠在香港的一處碼頭。甲板上面放著菜簍子,下面逼仄的空間里擠著十幾個偷渡客,其中就有狼狽不堪的倪聰。

很多年后,以筆名倪匡被人熟知的倪聰,早已忘記那個22歲的自己是怎樣上岸,只是記得那天的香港下了一場大雨,那雨,下得驚天動地。

風(fēng)雨之中,四個異鄉(xiāng)人被香港影響著,并在不遠(yuǎn)的將來,影響香港的風(fēng)雨。

到港后,倪聰沒有學(xué)歷,又不通粵語、英文,只能到荃灣工地做苦工。

現(xiàn)如今,一提到香港荃灣,大多數(shù)人會想到夢幻的迪士尼樂園,但在六十多年前,那里還是一片荒地,藉藉無名的年輕人們聚集在那里打地基、起高樓。

鉆地機(jī)重達(dá)上百斤,倪聰必須雙手并用才能扶住,顫顫巍巍地鉆出一個新世界。

做工間隙,他看到工友在討論《真報》上的時評。那篇時評連載了3天,倪聰通讀之后,只覺“狗屁不通”,于是執(zhí)筆為文,一個下午洋洋灑灑寫下一篇與之觀點(diǎn)相悖的萬字長稿,寄給報社。

想不到,過了幾天,報紙全文刊出,并標(biāo)明是讀者來稿,與該報作者意見相違云云。而那位作者也親自約倪聰見面,當(dāng)面奉上90元稿酬。

當(dāng)時,他在工地的日薪只有2.9元,拿到這筆“巨款”笑得合不攏嘴:

“怎么會想得到,寫文章居然有錢收。”

如此,倪聰成為《真報》的正式編輯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上世紀(jì)50年代末,在《真報》編輯部工作的倪匡

彼時的《真報》編輯部在香港荷李活道30號2樓的一個房間,十分簡陋,人丁單薄,編輯們什么都要干,倪聰便變換筆名,用“衣其”寫政論,用“沙翁”寫雜文,用“九缸居士”寫?zhàn)B魚的文章……至于“倪匡”,只是他眾多筆名之一,“匡”字是從《辭?!防镄攀帜髞淼摹?/p>

一年多后,解決了溫飽問題的倪匡,與相識僅僅4個月的女孩李果珍結(jié)婚。

兩人登記那天是1959年5月20日,辦完手續(xù),他和妻子見門口有一報攤,報攤上有新報紙出版就買了一份。

那一天,正是《明報》的創(chuàng)刊日,創(chuàng)刊人,是時年35歲的查良鏞。

1959年5月20日出版的《明報》創(chuàng)刊號

一個經(jīng)常被忽視的事實(shí)是,金庸的主要身份是報人,其次才是武俠小說家。

金庸辦《明報》有兩大方針為歷代報人所知,其中第一則即為“有容乃大”:

在香港知識分子心中有一個共識,《明報》之所以能夠成為一個時代的坐標(biāo),靠的就是獨(dú)立社評,對任何一種意見都不歧視。

金庸說:“在別的方面我們也不見得就比其他報章好,不過,有一點(diǎn)我們卻是做到了,那就是真正獨(dú)立的。”

因為剛正不阿的言論,他的生命曾幾次受到威脅。

有人把炸彈送到《明報》報社,秘書看到之后報了警,警察趕來處理,炸彈被放在馬路上引爆了。政府部門派警察24小時貼身保護(hù)他,還準(zhǔn)備了十個假車牌,每天換來換去,以防被人跟蹤。

這樣的日子,金庸過了30多年,談及因何支撐,他笑說:“我不想被我小說中的英雄們?nèi)⌒Π?!?/p>

年輕時的金庸

辦報的第二則方針,是“無欲則剛”。

為了保持中立,《明報》曾一度謝絕外界資金,除銷售報紙所得,“決不接受任何方面的津貼和影響”。

然而,理想主義在任何時代都充滿坎坷。

《明報》初創(chuàng)之時,每日銷量不足一萬份,入不敷出。借助武俠小說連載吸引讀者,曲線救國,成為金庸屢試不爽,也無可奈何的辦法。

憑借一部《神雕俠侶》,《明報》很快便創(chuàng)造了日入萬元的成績,但隨著銷路拓展,僅憑金庸一人之力難以維系,剛剛嶄露頭角的倪匡,殺進(jìn)了他的視線。

1960年,倪匡25歲,他所供職的《真報》上正在連載臺灣名家司馬翎的武俠小說。司馬翎拖稿失聯(lián),倪匡請纓代寫,連載兩周,竟無人發(fā)現(xiàn),讀者反而好評如潮。

司馬翎得知后,原本大發(fā)脾氣“誰敢續(xù)我的小說?”但看完續(xù)寫后又對倪匡說:“續(xù)得很不錯?!?/p>

倪匡笑答:“豈止很不錯,簡直是寫得比你好!”

年輕時的倪匡

“金庸差不多就是在那一年的年底找到我?!?/p>

為了節(jié)省成本,金庸給出的稿費(fèi)比其他報社要低一些,但過慣了苦日子的倪匡卻很知足,每月底拿著一張五百塊的鈔票,總是可以笑上半晌。

《明報》后來也成為了衛(wèi)斯理系列的“誕生地”。

衛(wèi)斯理系列一寫就是41年,雖然倪匡本人從未聲稱其為科幻小說,但世人皆當(dāng)他是華語科幻鼻祖,金庸評價他:

“無窮的宇宙,無盡的時空,無限的可能,與無常的人生之間的永恒矛盾,從這顆腦袋中編織出來。”

導(dǎo)演張徹與倪匡綿亙20多年的合作同樣起源于他的滿腹鬼才,兩人之間是惺惺相惜,也是不打不相識。

導(dǎo)演張徹(右)

張徹早年在臺灣拍過一部電影,《阿里山風(fēng)云》,那句“阿里山的姑娘美如畫呀……”就是源自于此。

赴港后,張徹以筆名何觀寫影評,經(jīng)常跟一個叫“岳川”的影評人打筆仗。岳川每次都把何觀罵得狗血淋頭。

岳川,就是倪匡寫影評的筆名。

張徹與倪匡年紀(jì)相仿,又同是上海人,報紙上的筆戰(zhàn)打得多了,反倒樂意找一家杭幫菜館,講一講吳儂軟語。

1965年,邵氏公司老板邵逸夫?qū)Ψ簽E老套的武打片厭煩,決心要拍攝新類型的武俠片,便找到了張徹。

張徹的第一部武俠片是《邊城三俠》,上映后沒有激起太多波瀾,他便想到了倪匡。倪匡聞之道:“你們邵氏那么多人才,輪得到我來?再說我只會寫小說,不會寫劇本。”

張徹放下面子,苦苦相求:“你就照著小說寫,寫好了我再給你改。”

1967年夏天,《衛(wèi)斯理》的連載中斷了2個月,2個月后,倪匡把劇本交給張徹,借了《神雕俠侶》中楊過斷臂的梗,定名《獨(dú)臂刀》。

彼時,香港沒有彩色沖印,電影拍完后都要送到日本東洋視像所。

因為留日經(jīng)歷和日語通達(dá),素材寄出之前,都要由蔡瀾經(jīng)手檢查,他因此觀看了所有邵氏出品的電影。

看到《獨(dú)臂刀》時,蔡瀾耳目一新。籌備電影之前,張徹就曾與蔡瀾大談自己的抱負(fù),而這部《獨(dú)臂刀》則完整地再現(xiàn)了他的雄心壯志。

不同于彼時舞臺劇形式的武打片,《獨(dú)臂刀》是鮮活的,一刀斬下去就有血,有骨頭撕裂的聲音。于是乎,蔡瀾對倪匡其人,產(chǎn)生了無限好奇。

60年代,邵氏影業(yè)旗下有一當(dāng)紅小生,名為岳華,岳華的女友便是后來寫出《我的前半生》、《喜寶》等著作的女作家,亦舒。

亦舒17歲便成為《明報》的娛樂新聞記者,也因此時常出入邵氏公司,與蔡瀾相交甚篤。

前排左起:亦舒、蔡浩泉(亦舒的第一任丈夫)、蔡瀾

亦舒姓倪,其兄便是倪匡。在亦舒的引薦下,蔡瀾與倪匡開啟了一段綿延至今的友誼。

初見時,蔡瀾對倪匡的第一印象是——“他真的是外星人”。

然而,被稱為“外星人”的倪匡在見證過、經(jīng)歷過后來的人間事后寫下了這樣的字句:

“宇宙間,奇妙的事雖然多到不可勝算,但是決不會比命運(yùn)更奇妙?!?/p>

70年代,邵氏公司調(diào)轉(zhuǎn)船頭,邵逸夫開始有意識縮減電影投入,轉(zhuǎn)而朝向電視劇產(chǎn)業(yè)。這與公司首席執(zhí)行官鄒文懷一直以來對電影的追求,背道而馳。

鄒文懷在邵氏初創(chuàng)時便加入,是邵氏的肱股之臣。但是,13年的兢兢業(yè)業(yè)沒有換來應(yīng)得的回報,邵逸夫的愛人方逸華不斷干涉侵占鄒文懷的工作。

導(dǎo)演張徹曾在回憶錄中評價邵逸夫的用人之道:“頭等人才,三等職務(wù),特等權(quán)力。”

1970年,郁郁不得志的鄒文懷憤然出走,成立嘉禾公司,自立門戶。

公司成立后,鄒文懷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開創(chuàng)性地引入“衛(wèi)星公司”制度,為明星建立個人工作室。而嘉禾旗下的第一個工作室的主人,正是剛剛從美國歸來的巨星——李小龍。

李小龍與鄒文懷

彼時,為了打響李小龍回國后的第一炮,鄒文懷四處周旋,請來了大導(dǎo)演羅維,至于編劇則選擇了倪匡。

1971年,由羅維導(dǎo)演、倪匡編劇、李小龍主演的電影《唐山大兄》上映,創(chuàng)下香港開埠以來電影最高票房紀(jì)錄。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第二年,倪匡在報紙上翻到霍元甲有個大弟子,便又為李小龍量身定制了《精武門》。

電影上映時,李小龍拉著倪匡去戲樓觀看,李小龍緊張得手心出汗,倪匡卻頗為淡定。

《精武門》引起了巨大轟動,大街小巷的男孩兒們在玩耍時,紛紛模仿著李小龍獨(dú)特的叫聲。

甚至,還有學(xué)者開始專研《精武門》主角陳真的生平。倪匡哈哈大笑,說道,陳真的故事只是他編的罷了。

那一年,影迷們欣喜若狂,書迷們卻是呼天搶地。

1972年9月23日,《明報》刊載了小說《鹿鼎記》的最終章,一同告知讀者的還有另一則消息:

金庸宣布,就此封筆。

那一年,遼東鹿鼎山的竹林里,建寧公主拎起了韋小寶的耳朵,隨著山中別院里傳來六位夫人的笑聲,《明報》完全擺脫了財政束縛,武俠小說家金庸也就完成了使命。

放開手腳的報人查良鏞,大刀闊斧地吸納了各類有識之士,其中就包括林燕妮。

林燕妮

他對她的評價極高:“她是我見過的女作家中,寫散文寫得最好的一個?!蹦蔷鋸V為流傳的“一見楊過誤終身”便是出自于林燕妮之手。

在金庸筆下,一見楊過誤了終身的,有香消玉殞的公孫綠萼,有終身未嫁的陸無雙、程英和郭襄,還有退而求其次的郭芙、耶律燕和完顏萍。

遇到楊過之后,她們的回憶是快樂的,可嘆的是,以后的日子又是無比惆悵的。

林燕妮的“楊過”,是黃霑。

林燕妮與黃霑

1977年,林青霞在香港拍攝《紅樓夢》。一次餐敘中,導(dǎo)演李翰祥身邊坐著林燕妮,林燕妮的另一邊則是黃霑。

席間黃霑常常提“林美人”三個字,林青霞起初以為是自己,后來才知道黃霑口中的“林美人”,永遠(yuǎn)只會是林燕妮。

黃霑與林青霞

黃霑與林燕妮的相遇,是錯誤的時間遇上對的人。

1975年,黃霑的原配,女演員華娃已經(jīng)懷上了第三胎,但黃霑還是選擇了要美人,不要家庭,縱使千夫所指,也毅然離婚追愛。正如他在《流光飛舞》中所寫的:

跟有情人做快樂事/不管是劫是緣

很多年后,他對蔡瀾懺悔,說自己一生最最對不起的人,就是華娃。

黃霑與原配華娃及子女

他們相愛后的第二年,香港多了一家規(guī)模很小,但很有名氣的廣告公司——“黃與林廣告公司”,黃是黃霑,林是林燕妮。

兩人雖然一度成為香港媒體筆下批判的對象,但事業(yè)發(fā)展卻是如火如荼。

當(dāng)年,化妝品品牌Revlon進(jìn)入中國市場,黃霑從李白的《清平調(diào)》中“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fēng)拂檻露華濃”一句取“露華濃”作為其中文名,既有韻律又有美感,至今仍被奉為“信雅達(dá)”翻譯的典范。

又例如他為人頭馬設(shè)計的廣告,“人頭馬一開,好事自然來”,單刀直入,著眼于奢侈品的社交功能,以最直接的方式勾勒出浮華中觥籌交錯的畫面。

那些年,黃霑在廣告業(yè)風(fēng)生水起,成為首位獲得美國廣告界最高榮譽(yù)“基奧獎”的中國香港人。

林燕妮與黃霑相伴14年,卻屢屢拒絕他的求婚,究其原因,是不滿黃霑不改風(fēng)流本色。

1988年,金庸在家中做東,黃霑下跪求婚。縱使金庸親書贈聯(lián)“黃鳥棲燕巢與子偕老,林花霑朝雨共君永年”,卻也沒能讓美人走進(jìn)婚姻。

林燕妮(左二)、金庸(左三)、黃霑(左四)

1990年,黃霑的廣告公司因為債務(wù)問題宣告破產(chǎn),屋漏偏逢連夜雨,林燕妮也選擇離他而去。

四面楚歌之際,黃霑甚至一度有了跳樓輕生的念頭,彼時陪在他身邊的那個人,是徐克。

黃霑一生的金曲巔峰,都是被徐老怪逼的:“我跟徐克合作,從頭吵到尾。如果殺人不犯法,施南生早當(dāng)寡婦了。”

施南生、徐克與黃霑

徐黃緣起,始于1984年的《上海之夜》,此后多年,黃霑先后為徐克奉上了《上海灘》、《當(dāng)年情》、《倩女幽魂》等經(jīng)典之作,但每一次的創(chuàng)作歷程都頗為坎坷,每一次都被徐克逼得發(fā)瘋。

1990年,徐克再次找到黃霑:“我最近在拍《笑傲江湖》,曲子你來寫吧?!?/p>

黃霑寫了1稿,徐克不滿意:“再改改?!?/p>

寫了第2稿,還是“再改改”。

前后寫了6稿,都被徐克退回。

不瘋魔不成活,黃霑胡亂翻起了古書《樂志》,忽悟“大樂必易”,反彈五音宮商角徵羽,頓覺點(diǎn)起了心里的滄桑,旋律歌詞一揮而就,曲譜的空白處洋洋灑灑地寫著幾個字:

你要便要,不要請另聘高明。

徐克聽完,當(dāng)即拍板定稿。

徐克與黃霑

不久,《笑傲江湖》在臺灣熱映,一響起《滄海一聲笑》,觀眾們都會不由地跟著唱起來。臺灣市場紛紛向黃霑求購版權(quán),黃霑給羅大佑打了一通電話:“不如我們出一版吧?”

早年羅大佑微時,是靠著黃霑的接濟(jì)發(fā)行了第一張唱片,聽聞恩公相邀,當(dāng)即答應(yīng)。

錄制時,黃霑把徐克也拉進(jìn)了錄音棚,三人大醉一場,逸興遄飛,連嗓音都染了酒氣。

錄完一遍,徐克說唱錯了,要重錄,黃霑大手一揮:

“不錄了,這版最好!笑傲江湖嘛,就該這個樣子!”

徐克便遂了黃霑的心意,將這版夾雜著酒肆之氣的《滄海一聲笑》保留了下來。

皇圖霸業(yè)笑談中,不勝人間一場醉。黃老邪心中的那一份俗、一份野、一份狂、一份真,這世間怕是只有徐老怪最懂。

2001年,60歲的黃霑患肺癌,沒有告訴任何人,唯獨(dú)跟徐克說:“我沒有那么長時間了,讓你知道,免得你覺得突然?!?/p>

后來,徐克說:“我對黃霑的去世還是很平靜的。只是,他的歌我都不聽了。”

黃霑之所以結(jié)緣武俠,有徐克的功勞,也有蔡瀾的穿針引線。

70年代末,蔡瀾跟隨鄒文懷出走邵氏后,做到了金牌監(jiān)制,彼時正在制作金庸的作品《倚天屠龍記》,電影需要配樂,便請黃霑來幫忙,兩人因此結(jié)識。工作之余,志趣相投,一聊就是一個通宵。

蔡瀾的志趣早已不在電影。在那個被商業(yè)裹挾的年代,電影盛不下他的思考,他羨慕黃霑,一支筆、一壺酒便可慰平生。

于是乎,他便請倪匡向金庸舉薦自己,希望可以在《明報》刊文。

蔡瀾

蔡瀾寄情寫作,并不是一時之言。

在電影界之于倪匡猶如眾星拱月的那些年,蔡瀾曾經(jīng)把自己寫的劇本交給制片人,對制片人言簡意賅地說:“這是倪匡寫的?!敝破艘豢矗瑒”竞芎?,行文也是倪匡的風(fēng)格,立刻拍板,買下版權(quán)。

過后,倪匡被人問起,一頭霧水。這時,蔡瀾便會露出標(biāo)志性的瞇瞇笑:“我寫的。”

相識多年,老友鮮少相求,倪匡自然不吝相助,每次和金庸吃飯,就大談蔡瀾。起初金庸并沒在意,后來終于忍不住要來幾篇文章翻閱,的確清新。

從此,蔡瀾在《明報》副刊開了一個名叫“草草不工”的長期專欄。“草草不工”四個字是他的自謙,形容潦草與馬虎。但實(shí)際上,蔡瀾對于寫作錙銖必較。

多年后,蔡瀾回憶:“當(dāng)年,就算是幾百字的文章,我都要花上一兩個小時斟字酌句。好在那幾年,我寫的東西還算過得去,沒有給金庸先生丟面子?!?/p>

金庸與蔡瀾

在專欄中,蔡瀾常常提及的一句話,“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說的是那個年代的失意。

80年代,是香港電影最好的年代,也是最壞的年代。

彼時,黑道的陰影始終籠罩著香港娛樂圈,藝人們?nèi)胄械牡谝患卤闶恰鞍荽a頭”。

年輕時的成龍意氣風(fēng)發(fā),卻也是個“愣頭青”,得罪了許多大佬。一次,成龍去酒店吃飯,竟被二十幾個古惑仔提砍刀圍上,拼了命才僥幸逃過一劫。

鄒文懷是成龍當(dāng)時的老板,他擰著眉頭思索許久——除了跑路,成龍只有死路一條。

躊躇許久,鄒文懷走進(jìn)了制片經(jīng)理蔡瀾的辦公室。

蔡瀾是個樂善好施之人,人緣甚好,整個香港娛樂圈都愿意為他留三分薄面,如果說世上只有一人可以從古惑仔眼皮底下帶走什么人,那人一定是蔡瀾。

那一天,沒有人知道他們談了什么,只知道不久后蔡瀾便帶成龍離開了香港。

蔡瀾與成龍

此后幾年,世界成為他的片場,一行人輾轉(zhuǎn)前往南斯拉夫、法國、澳洲諸國,一路將成龍送進(jìn)了好萊塢。

那些年,蔡瀾周游列國,好不快活,但是當(dāng)他回到香港,周遭已然換了天地。

80年代末,年近古稀的金庸不再寫社論,將《明報》交給了后輩;天命之年的黃霑賠光了公司,變成窮光蛋;而身形越來越沉重的倪匡則愛上了演戲。

彼時,倪匡時常在各種影視作品中客串,受限于外形條件,角色大多集中為嫖客、猥瑣男之流。

有人就對倪太說:“叫倪匡演作家也就算了,叫他演嫖客,簡直是污辱了大作家?!?/p>

倪太不以為然:“倪匡扮作家、嫖客,都是本行。”

發(fā)福的倪匡

1989年,54歲的倪匡喜歡上了一個“媽媽?!保屠虨懞忘S霑去夜總會喝花酒,三個人接二連三講笑話,逗得那些陪酒的女人七顛八倒。后來蔡瀾跑去買單,才知道一晚要花一兩萬港幣。

他當(dāng)下大叫:“酒又不是最好,女人也不是最美!不甘心,不如把構(gòu)思賣給電視臺!”黃霑、倪匡連忙說好,一拍即合。

如此,3個年過半百的風(fēng)流才子聚首,在演播室,喝著最貴的酒,伴著最美的人,吞云吐霧、談天說地。

節(jié)目名為《今夜不設(shè)防》,所謂“不設(shè)防”,就是男男女女喝到微醺再開機(jī)錄制,興之所至,插科打諢,妙語如珠。

47:53

1989年,《今夜不設(shè)防》中,33歲的張國榮,以及黃霑、倪匡、蔡瀾

在那檔節(jié)目中,張國榮輕飄飄地說“人人都有嘴巴啊,就讓他們?nèi)ブv咯”,黃霑興起強(qiáng)吻,也不以為意;

林燕妮華服落座,第一句話就問主持人,你們猜我和黃生拍拖時,誰先親的誰?

林青霞聊起秦漢,百無禁忌;

張曼玉承認(rèn),自己入行就是因為貪慕虛榮;

……

有人評價:“那時的巨星,才是真正的巨星?!比缃窨磥恚莻€年代,那不設(shè)防的一夜,那些在鏡頭前歪斜的明星,彌足珍貴。

左起:倪匡、蔡瀾、林青霞、黃霑

《今夜不設(shè)防》始于倪匡,也終于倪匡。

節(jié)目做了兩年,倪太李果珍向倪匡提及她最懷念的時光,是兩人剛剛結(jié)婚,身無分文的時候,那是夫妻兩人最開心的時光。

這一番話勾起了倪匡對妻子的愧疚,當(dāng)即決定遠(yuǎn)赴美國,找一個無人認(rèn)識的角落,攜手安度晚年。

倪匡與妻子李果珍

1992年,就在倪匡落地香港的第35年,他向港人留下一紙聲明,拂衣而去:

“我已決心淡出,自此天涯海角,閑云野鶴;醉里乾坤,壺中日月;竹里坐享,花間補(bǔ)讀;世事無我,紛擾由他;新舊相知,若居然偶有念及,可當(dāng)作早登極樂?!?/p>

三千年讀史,不外功名利祿;九萬里悟道,終歸詩酒田園。狂人倪匡,悄然淡出江湖。

倪匡與倪太一走便是14年,那段遠(yuǎn)渡重洋的日子里,喚他回港的電話每年都會響起,但他幾乎都不為所動,只有兩通讓他的心里起了波瀾。

一通,是黃霑打來的。

2002年,導(dǎo)演張徹離世。靈堂之上,高書“影壇宗師”四個大字。當(dāng)天,黃霑和蔡瀾扶靈,眾人哀悼萬分。

靈堂兩側(cè)有一副對聯(lián),“高山傳天籟,獨(dú)臂樹雄風(fēng)”。高山指的是《阿里山風(fēng)云的主題曲《高山青》,獨(dú)臂說的是電影《獨(dú)臂刀》。

挽聯(lián)由黃霑而作。電話里,他問倪匡寫得如何,倪匡大笑說:“對得妙,改天我死了,也由你來寫!”

倪匡、蔡瀾、黃霑

怎料世事無常,第二通電話是在2年后的秋天,電話那頭告知黃霑仙去,倪匡聞之大喝一聲:“豈有此理!”

早年,兩人找鐵版神(又稱鐵板神數(shù),中國古代命理術(shù)數(shù)之一)算命,算到倪匡60歲便不算了,但算出黃霑可以活到70歲。

“而今我已70多了,可惜他卻這么年輕就走了?!蹦呖镎f。

黃霑走時63歲,確有太多未竟之事,抱憾之事。

2003年4月8日,在張國榮的葬禮上,黃霑曾深切致悼詞:

“是否上天想透過他,教我們從今以后要好好學(xué)懂珍惜,由今日起我們要很率心地愛護(hù)我們本來就該愛護(hù)的事事物物,因為好的事物不會永遠(yuǎn)陪伴著我們?”

張國榮與黃霑

哀慟之間,惋惜的似乎不止是棺中人。

垂暮之年,黃霑在其博士論文上寫下一個悲觀的結(jié)論:香港音樂界氣數(shù)盡了。他痛陳香港流行音樂“再沒有美麗的旋律”,并讓人刻了一個印章——

“不信人間盡耳聾”。

“我現(xiàn)在有得寫就寫下去,拼了命寫,寫到?jīng)]人聽,寫到?jīng)]人要,寫到死?!?/p>

但滾滾長江東逝水,隨著他熟悉的那一代歌手老了、走了,找他寫歌填詞的人越來越少。

昔日老友造訪時,看到黃霑案牘上寫滿了晏幾道的一句詩詞:

“衣上酒痕詩里字,點(diǎn)點(diǎn)行行總是凄涼意?!?/p>

他說自己是“老頭的腦袋,少年的心,更老的身體......別看我整天嘻嘻哈哈,心里面還是很滄桑,很悲涼,很沉郁”。

黃霑

90年代,四大天王正紅火,劉德華想自己嘗試作詞,發(fā)表處女作《情是那么笨》,黃霑聽后在媒體上大罵劉德華寫詞文理不通,“沒有看過寫‘情’寫得那么笨的作詞人。”

某天,華仔碰到黃霑,忍不住對黃霑說:“霑伯,你不要那么用力罵我好嗎?”

黃霑拍拍他的肩,說了一句:“不要放棄,人是會進(jìn)步的,我罵你三年,你現(xiàn)在的作品,我聽懂啦。”

20多年后,當(dāng)年的笨小孩也即將年滿60,在魯豫的訪談節(jié)目中說:“想推廣一下廣東歌,廣東歌已經(jīng)太久沒有被記住了?!?/p>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似曾相識的落寞中,還能窺見上個世紀(jì)的華彩。

黃霑走后,金庸四處游學(xué),也談歷史,也談武俠,只是不再看《明報》。報社的老人兒說:“査先生離開后,很多方面都背離了他的理想。”

蔡瀾還在吃、還在喝、還在玩、還在寫、還在刷微博、還在解惑,但是偶爾也會感慨幾代人的煩惱“通通一樣,就是這么無聊”。

2005年,時隔14年,倪匡還是回到了香港,落地的機(jī)場是他走之后建的,當(dāng)年的住所已經(jīng)變成了學(xué)校,許多故人離世,“這次回來,朋輩半為鬼”。

連載了41年的《衛(wèi)斯理》最終做結(jié),最后一本定名為《只限老友》。書中的衛(wèi)斯理和一眾老友遠(yuǎn)遁星海,從此再無音信。

過去的精彩千姿百態(tài),如今的遺憾相差無幾。嗟嘆過,大醉過,醒來后豪情只剩一襟晚照。

2018年10月30日,94歲的金庸走了,很多人徹夜未眠。

那天晚上,唐鶴德在社交網(wǎng)絡(luò)上發(fā)文悼念金庸,配圖是金庸在1995年親筆寫下的“鶴鳴九皋,德被三世”,這幅字一直被妥善保存。配文中,唐鶴德提到自己是“超級的金庸迷”,張國榮當(dāng)年曾替自己向金庸索取簽名。

2018年10月30日金庸逝世,唐鶴德發(fā)文悼念

張國榮曾出演取材于金庸小說《射雕英雄傳》的電影《東邪西毒》,里面有段臺詞:“以前我認(rèn)為那句話很重要,因為我相信有些事說出來就是一生一世?,F(xiàn)在想想,說不說也沒有什么區(qū)別。”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很多刻骨銘心的瞬間,都在不覺間散落成一地塵埃。

金庸還在時,總有媒體深夜致電倪匡,問金庸是不是不在了,請他去問問怎么回事。

那時,倪匡每每都是心驚肉跳,但等到金庸真正去了,他卻說:“人到了年紀(jì),必然要面對死亡。不必過分悲傷?!?/p>

金庸與倪匡

金庸的葬禮上,布滿了逝者生前最愛的鈴蘭花。鈴蘭花中央是逝者的遺像,上方的橫額是由倪匡提出,蔡瀾親筆謄寫的“一覽眾生”。

很多人不解,倪匡也寫了一張紙條給查太,解釋這是查先生看通看透了人間眾生相,才有此偉大著作。

葬禮上有紀(jì)念冊送給親友,冊上最后一頁,記載了《神雕俠侶》中寫楊過的最后一句話:

“今番良晤,豪興不淺,他日江湖相逢,再當(dāng)杯酒言歡。咱們就此別過。”

那段曾經(jīng)的香江傳奇,已漸漸隨風(fēng),融入茫茫歲月中。但位于柴灣的明報工業(yè)大樓的一間辦公室中,仍然掛著查良鏞的一幅字,字體干凈利落,標(biāo)記著他和他們的一生:

看破、放下、自在。人我心,得失心,毀譽(yù)心,寵辱心,皆似過眼云煙,輕輕放下可也。

金庸,攝于明報大樓

時移世遷,往昔種種,是耶非耶,都已經(jīng)過去。過去便是過去,縱然懷念,卻也無法強(qiáng)求復(fù)來。

時代已盡,新潮已至,曾經(jīng)有過他們,已是幸事。

與前人曾同處一個時代,仍然與有榮焉。

責(zé)編:王漢平

審校:丁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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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列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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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4-03 11:04:27

有時侯自己陷進(jìn)去出不了只能找專業(yè)的人士幫忙,我覺得挺不錯的,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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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3-27 04:03:48

發(fā)了正能量的信息了 還是不回怎么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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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03 23:02:04

老師,可以咨詢下嗎?

頭像
2023-12-28 22:12:34

老師,可以咨詢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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