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走出貧窮陰影,病床前妻子堅持離婚,路遙臨終遺言道盡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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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遙

路遙是一個現(xiàn)實主義作家。

從未走出貧窮陰影,病床前妻子堅持離婚,路遙臨終遺言道盡心酸

歷史無數(shù)次證明,拿著筆桿子吃飯的人,常常會超脫于現(xiàn)實之外,只是,丟棄了現(xiàn)實的下場皆不甚樂觀。

路遙,無疑就是這樣的人。

路遙有才,只是他的“才”,缺少光環(huán),或是家世,或是錢財,或,是自信。

這樣的人,注定要在某些領域處于下風。

于是他走前,思豫良久,只為至交好友賈平凹留下一句話:

“看我這熊樣,你要引以為戒,多用心呀!”

這樣看來,路遙,是有悔的。

路遙去世時僅42歲,相較于其作品日后成為文學界必要拜讀之經(jīng)典,他本人,倒是“默默無聞”多了。

這位作家的一生可總結成四句話:

生活一塌糊涂成為疾病溫床,愛情最后一刻消亡于病房,作品愈發(fā)聞名在身后,貧窮如旅隨行直到死亡。

一切,始于現(xiàn)實,敗于“現(xiàn)實”,終于現(xiàn)實。

路遙

路遙的童年對他有太大的影響。

他正正好好比新中國晚誕生了2個月。

和祖國一起成長起來,陪著吃過苦熬過難,最終卻還是沒趕上享福的年代。

路遙出生之時整個中國遍布戰(zhàn)痕,入眼更是滿目瘡痍。

中華大地百廢待興,自保、自強、自信之路才剛剛開始,盡管國家想讓人民盡快過上好日子,卻有太多的“有心無力”。

這樣的年代,窮人讓“生存”成了一項賭注。

賭輸了,一抔黃土;賭贏了,一方窄屋。

路遙故居

因為窮,路遙七歲被過繼到伯父王玉德家,日子比在家時和兄弟姐妹爭搶食物的情況好上一點,也只是“一點”。

山溝溝里沒有富人,三餐正常吃已算得上舒坦日子。

被過繼到伯父家的路遙比起他人日子過的不算太差,畢竟是有血緣的親人,家里再窮,也總有他一口飯吃。

但一直過著窮日子的小路遙卻早已有了自己的念頭。

“不能縮在這個窮地方,得走出去,得走上去。”

山路崎嶇,身無長物,走出大山尚且不易,何況樂享富貴。

路遙打定主意:上學!

路遙就讀的小學

路遙被過繼時,九年義務教育距離終點還有整整半個世紀,要上學,伯父家硬擠也只能一個月給他25斤的糧票。

于是后來路遙幼時的老師對他的評價常常大同小異:

“上美術課,常常請假,出了課堂,整節(jié)課都再見不到,觀察一段時間,發(fā)現(xiàn)這個學生是買不起文具。”

“吃飯的時候背對著人群,面對著墻吃?!?/p>

“這個學生穿得比較破舊,感覺家庭很貧困。”

路遙深知安身立命不易,對現(xiàn)狀更是焦急且無力,他能做的,就是抓住一切學習的機會,往上游。

少年路遙(右1

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1966年,路遙17歲,是高考取消的第一年。

一直繃著勁的路遙前所未有地泄了氣。

為了生存,他回到了幼時生活的地方,從事著父輩的養(yǎng)家技能,開墾勞作。

他只是個再平凡不過的人,即使有理想也不過是午夜夢回時的美夢沉酣,可現(xiàn)實,卻連他做夢的機會都剝奪了。

很長一段時間里,路遙不止一次懷疑自己曾經(jīng)的選擇是否正確。

“怎么來來回回,又回到了原點?早知如此,做那些有什么用?”

青年路遙

他仿佛在懲罰自己,每日拼命的勞動,仿佛舍棄了曾經(jīng)的理想奮進、名利追求。

那時的路遙,已經(jīng)有了作家的感性,現(xiàn)實的理性,和名人的中性。

時代和家庭賦予路遙的,是各式各樣的貧窮和苦難,以及深入到骨子里的自卑和思想上的欲求不得。

深植進骨子里的思想如何拔除?

答案是:無解。

路遙

路遙是個真正的作家,作家多怪癖,他在某些方面的追求和習慣,甚至已經(jīng)到了令常人難以理解的地步,這不能不說是與其經(jīng)歷有關。

即使在路遙成長起來之后,與這位大作家如影隨形的,從始至終都是年少時的經(jīng)歷。

如同時鐘,一圈又一圈,一年復一年,日期不同,走的卻一直是老路。

即使已經(jīng)見多識廣,即使早已名利雙收,即使?jié)u漸艱難不再,路遙還是心甘情愿把自己鎖在一個名為“苦難”的盒子里。

路遙與老鄉(xiāng)交談

有一個算不上美好的童年和少年,路遙三觀和思想的形成不免多是歧路,甚至貫穿一生,不論是生活、工作,還是婚姻。

陜北多英豪,粗獷者甚多,像路遙這樣的人卻是少見。

“客觀”二字對文人來說本就是虛無縹緲的海市蜃樓,路遙更是如此。

構造虛擬的人物情節(jié),就算有現(xiàn)實藍本,其間輸出觀點便不可能客觀。

少年時期的苦難對路遙成年后的創(chuàng)作產(chǎn)生了很大的影響,一些主觀情緒更是常常流露于作品表面。

路遙與其知名作品

從接觸寫作的那一刻起,路遙就打定了走現(xiàn)實文學的路子。

他常常道“我是地道的農(nóng)民的兒子”,于是,他寫了一部又一部反應中國工農(nóng)階級的故事。

以小見大,以狹見廣,路遙的故事常會讓人感嘆其背景的宏大廣闊,其間人物性格故事更是無一夸張放大,往往讓人有身臨其境之感。

《人生》算是讓路遙一炮而紅的小說,于1982年在《收獲》雜志上發(fā)表,而后數(shù)次改編成影視作品上映。

路遙《人生》

其中主角“高加林”是個實打實的現(xiàn)實之人。

不滿身處農(nóng)村碌碌無為,為之驕傲的教師工作被關系戶拿走,后雖恰逢“好時機”進入城市,想大展宏圖卻被人告發(fā)再次落魄歸鄉(xiāng)。

故事跌宕起伏,男主角平凡,女主角理智,旁觀群眾普通,卻因路遙尖銳且真實的描繪,突出了相當臉譜化的人物形象。

勤勞堅毅卻虛榮好強的高加林,善良美麗卻逃不脫傳統(tǒng)束縛的劉巧珍,以及大膽熱情卻掩不住嫌貧愛富的黃亞萍。

路遙《人生》小畫

路遙寫故事并非空穴來風似的創(chuàng)作。

那年,從備戰(zhàn)高考的戰(zhàn)場上退下來,路遙消沉一段時間后,開始了上山下鄉(xiāng)的進程。

路遙之后作品的素材,大多來自這段時間。

而作品中女性角色和感情戲的設定,幾乎都與他那段刻骨銘心的初戀悲劇有關。

1970年,路遙同一個叫做林紅的女孩相識。

女孩不是普通人,是從北京來的知青,青春靚麗,大方得體,更重要的是,家境富裕,教育良好。

青年路遙(中)

二人因緣際會,被分到了一個小組“抓教育”,少女情竇初開,少年滿心愛慕,二人很快走到了一起。

那時的路遙是“延川縣革委會副主任”,本是有些高傲在身的,卻因這場戀情甘愿做飛蛾撲進燃燒的愛火中。

于是,當收到林紅的絕交信時,這個年輕人是愕然且絕望的。

因為曾經(jīng)在工作上的一些問題,路遙的仕途在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停滯不前,甚至有被查辦的危險。

路遙與朋友合照

彼時矯正之風甚嚴,雖千般不舍萬般不愿,根正苗紅的林紅還是要規(guī)避風險。

最終,林紅選擇的丈夫是一位軍醫(yī),也是一位高干子弟。

何其殘酷的故事。

外人尚且不甘,更何況此中人,這讓本就心懷怨念的路遙更為不甘,所以,在他的小說中,情感線往往不順,現(xiàn)實之風同樣貫穿整個故事。

在路遙最終的作品《平凡的世界》中,情感描寫一如既往,足以說明路遙直至去世,也未走出這段感情帶給他的陰影。

不過,也有傳聞稱,林紅當時只是想向朋友征求一下意見,但是好友卻直接以她的名義寫上一封絕交書交予路遙。

但是這都不重要了,正如好友海波在《人生路遙》中描寫17年后二人再次相見后,路遙激動同他吼出的那幾句話:

“你知道她是在什么情況下拋棄我的嗎?”

“你知道這種拋棄意味著什么嗎?”

“你知道雪上加霜嗎?”

“你知道一個人在最困難的時候身邊人的‘反手一刀’嗎?”

“你知道我為了證明自己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咬了多少回牙嗎?”

海波與路遙

這位飽受貧窮、身份之苦的男人直到中年,甚至已成家立業(yè)多年,還在為17年前的挫折失控,讓人很難不往其作品中聯(lián)想。

《平凡的世界》凝聚了路遙全部的心血,他為了找素材,下礦做工人,拼命讀經(jīng)典,學種地、學醫(yī)藥、學經(jīng)商、學蓋房。

嘔心瀝血之下,這個獲得了第三屆茅盾獎的長篇小說,終于面世。

小說主角孫少安、孫少平兄弟倆鮮明向上,堅強果敢的形象一度成為當代青年的學習模板,《平凡的世界》孕育出了不凡的靈魂。

路遙為積累素材下煤

只是情線依舊矚目。

二人與初戀皆因現(xiàn)實因素漸行漸遠,徒留諸多遺憾就不說了。

哥哥孫少安同糟糠之妻秀蓮勤奮努力,抓住時機之下成為農(nóng)民企業(yè)家之時,秀蓮卻因過勞吐血染上肺癌。

弟弟孫少平與田曉霞歷經(jīng)磨難,要不顧門第修成正果之時,田曉霞不幸在抗洪中犧牲。

1986年的路遙早已名氣頗盛,文風也成熟了不少,卻依舊留有曾經(jīng)的味道。

路遙

若是現(xiàn)實真是殘酷與美好共存,遺憾同滿足糾纏,那路遙這個“現(xiàn)實主義作家”的名頭,真是擔的不虧。

作為“陜派作家”的代表性人物,路遙的文筆犀利不失細膩,內(nèi)容緊張不缺趣味,設定真實不少荒誕,其作品追捧者甚多,源于此。

只是,相較起對作品要求幾近完美的路遙,生活過的一塌糊涂。

路遙

一位現(xiàn)實主義作家的逝世是某個流派的遺憾,而路遙的離去則是整個國家的損失。

路遙去世時引起了各個圈子的地震,那時車馬慢,許多人知道消息時,路遙已無力回天,故去數(shù)天。

人們總是不喜失去的,尤其討厭生離死別,更何況,路遙并不算無名之人。

“一個人的第三次死亡,也就是真正的消亡,是世上無人再記得他?!?/strong>

這句話過無數(shù)次的傳播早已來處不定,只聽到過這句話的人都深有感觸。

路遙明顯不屬于徹底消亡人群,隨著他的逝去,眾人對他的悼念愈發(fā)沉重。

路遙

其中有一人例外,路遙的妻子——林達。

雖未曾有機會與林紅結為夫妻,但同為知青的林達,同樣心系這位優(yōu)秀的青年。

林達與林紅一樣,都來自北京,二人還曾是清華附中的同學。

據(jù)說她們關系好得很,曾睡在一張床上過。

還有人說,那天晚上,林達將她與路遙在一起的故事告知林紅之后,林紅曾將自己悶在被子里放聲痛哭。

他們的故事簡單且平凡,只在最后關頭有最不平凡的一篇——林達在病床前要求和路遙離婚。

路遙林達合照

這不是林達第一次向路遙提出“離婚”二字了。

他們的確有一段難得幸福的時光的,那時路遙深陷戀情過早夭折的漩渦,林達體貼溫柔,以信寄情,二人的結合是意料之中的事。

只是婚后,路遙愈發(fā)沉浸在他的文學世界中,他對自己的作品愛的深沉,家庭婚姻孩子幾乎成了偶爾閑暇時的調(diào)味品。

林達過了好一段“喪偶式婚姻”。

北京大妞性格強勢,林達也不是個沒主見的家庭婦女,眼看兩個人的大家過成了一個人的小家,壓力和孤寂如石入滿水,溢漫而出。

1992年,林達在路遙的病床前拿到了那張簽了字的,夢寐以求的離婚協(xié)議書。

那時的路遙,因家庭疾病的遺傳、常年不規(guī)律的作息、不甚健康的飲食,患上了嚴重的肝腹水,已沒幾天好過了。

二人都不算激動,林達沒有歇斯底里,路遙沒有控訴無情,仿佛二人本就是被強行綁到一起的陌生人一樣。

過去的一切,有什么好說的呢?

路遙林達合照

說林達對路遙欣賞至極,甚至不在乎他是貧苦出身委身下嫁?

說路遙讀書深造,費用來源幾乎完全是林達一手包攬?

說林達對路遙關心無微不至,將最好的年華都奉獻給了他?

就連路遙的弟弟都曾公開表示:

“我十分理解林達,天下女子就算是找一個農(nóng)民也不要找作家為丈夫?!?/strong>

路遙對林達,是有虧欠的。

《最后的路遙》

這位極度優(yōu)秀的作家作品不多,卻篇篇都不負他“現(xiàn)實主義作家”之名。

但是在作品上的出類拔萃不意味著路遙便是一個完美的人。

他有很多缺點,對妻女不負責,對家庭無概念,對自己太狠心,對父母少孝順,這讓世人對他的夸贊多了幾分如鯁在喉的滯澀。

他這一生,對得起自己的讀者和作品,也只對得起讀者和作品。

臨行前,路遙遣人將好友賈平凹找來,促膝長談許久,最終這位堂堂七尺男兒卻因路遙的一句話失聲痛哭,全無形象。

路遙與好友賈平凹,劉炳琪

這是路遙對自己一生的總結,是對好友以生命為代價的規(guī)勸。

同樣,也是在15年后,讓賈平凹寫出那句“路遙暫短的人生是光彩的,他是以人格和文格的奇特魅力而長壽的”評價的原因。

“看我這熊樣,你要引以為戒,多用心呀!”

為子未曾改變家族命運,其父母在送黑發(fā)人后依舊臉朝黃土背朝天,在年歲漸長中捱過喪子的日子。

為夫沒有履行義務,妻子奉獻無數(shù),最終心如死灰要求離婚,還要承受諸多流言蜚語。

為一家之主沒有盡到責任,女兒與他關系親密,故曾因著作權的問題上與母親對簿公堂,母女關系一段時間幾近斷裂。

路遙與女兒合照

他一生什么都經(jīng)歷了,卻在最后什么也沒處理好,唯獨留下幾本大作供后人品鑒。

做他的讀者是幸福的。

只是,深深根植土地中,想寫出最好的現(xiàn)實主義作品,卻沒想到,自己便是那最完美的主角。

他最后那刻,定是有悔的。

或許再來一次,路遙不會選擇同樣的路,不會擁有同樣的結局,不會想活成“這個熊樣”。

評論列表

頭像
2024-04-15 06:04:49

服務特別好,而且給人的感觸也挺深的,真的可以的

頭像
2024-01-03 03:01:40

可以幫助復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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